早晨,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
下的不大,啪嗒聲格外惱人。
程驿再次去了天台,滿地的花瓣,似是詩人寫下的最憂傷的情詩。
站在天台上看,路上夏雨滿地花,煙雨暗千家。
霏霏細雨落在面頰發梢上,微涼。周圍的一切,如水墨一般朦胧迷離,輪廓難辨。
雨水沾濕了西裝的衣袖,卻毫不在意。
程驿在天台待了一會兒,回到辦公室拿了車鑰匙,回了老宅。
慧琳在四樓做按摩,和按摩師聊的開心。
管家上來說了一聲,小驿回來了。
慧琳女士很詫異。
她趕忙收拾了一下,知道喻泠音出國留學去了,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會不會難過。
慧琳女士一身真絲睡裙,暗青色,上面繡着細細的珍珠。
“小驿回來了,中午就在這邊吃飯吧。”
“行。”
“好好,我讓他們現在就準備。”出乎意料,慧琳女士喜出望外。
她告訴管家,今天要做點好吃的。
“小驿,你...沒有不高興吧?”
“沒有。沒想到你也知道了。”
慧琳女士出言安慰:“我是覺得吧,你是不是在音音面前沒有表現出來你的一些想法。可能一開始,甜言蜜語對女孩更管用。”
“就像我爸那樣嗎?”程驿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要提自己的父親。
“程驿!我在說你的事,你就不要提你爸那個負心漢!他現在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過得潇灑的很呢,好幾年不回家了。他把我們當成什麼呀,你還提他!”慧琳女士扯着嗓子,大聲怒吼道。
她一想到那個人,就忍不住發火。
他是紮在她心裡的那根刺,拔不掉掰不斷,恨不能紮的血肉模糊。
慧琳女士心如刀絞,無可奈何。
抽了張紙,擦擦含在眼眶裡的淚水,哽咽着說:“結婚那麼多年了。突然有天跟我說,他不想過這樣的生活了。他想要自己一個人,駕着小船,在大海上漫無目的的漂泊。你說搞不搞笑。我說,那你走吧。結果他說了一句謝謝你,真走了!還寫信過來告訴我說,他一切安好。他是挺好的,想沒想過這個家不好!”
慧琳女士想不明白,好好的家怎麼就一夜之間破損不堪了......
這裡吃的喝的都是上等品,他究竟是哪裡不滿意,凡事都要作對。
程驿手裡拿着車鑰匙,一聲不吭。
“我希望你對你以後的女朋友好一點,不要那麼混蛋。”
程驿回答地幹脆:“嗯。”
一盤盤的美味佳肴的被端上餐桌,老宅的廚師做的兩道菜很有名,一個是避風塘帝王蟹還有一個是紅燒肉。
程驿看這些葷菜,隻覺得犯惡心,難以下咽。吃了兩口,沒再動筷子。
那個在慶雲樓吃清炒時蔬吃的那麼開心的女孩,就像小倉鼠吃堅果一樣,把嘴塞得滿滿的樣子,在程驿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小驿,吃個蝦。”慧琳女士往他盤子裡?了一隻油焖大蝦。
面前的這隻大蝦,勾起了他那殘敗不堪的回憶。
說不上來的痛苦,從脊椎骨一路延伸到頭頂,異樣的感覺摸不到看不透,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想要把人吞噬。
他的手握成拳,又松開。
“我不吃了。”程驿站起身,回了卧室。
“真不吃啦?真是的,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回到卧室,程驿的腦子要炸了。雙手撐着桌子,努力平靜下來。
他回想了很多次,埋怨自己最後一次和她吃飯因為不是很重要的事走了,臨走前都沒有給她剝一隻蝦,自己是不是太差勁了。
如果他但凡給她剝了蝦,是不是他們的結局就不這樣了。
他親手摧毀了他們的聯系。
程驿喘不上氣來。
從小到大,沒人告訴他,怎麼握住握不住的一切。
從人到事,都沒有。
到了下午,程城放學回來了。
“哥,你在家嗎?”小胖子吆喝着。
跑到程驿的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
“程城!你那個有油點子的褲子能不能别坐到我床上。”
程城憨笑道:“哥,我太累了。體諒我一下哈。”
小胖子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哦對,音音姐姐之前給我打微信電話,還跟我說,讓我們對你好一點。”
程驿摸不着頭腦:“你有喻泠音的微信?”
“是啊,我在台階前吃火鍋。她是老闆,真好,還請我吃。可惜她出國了。哎!”
“那你打開微信,給她發個消息。”
“發什麼?”
“你就說,音音姐姐,你在那邊還适應嗎。”
“那我發語音。”
消息發出去了,證明沒被拉黑。程驿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然後呢?”
“我們在這等着。”
“等不到呢?”小胖子略顯呆萌。
“等不到一直等。”
“哦,好吧。”
小胖子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好奇地問:“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歡音音姐姐啊?”
“關你什麼事?”
“你不會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喜歡那個女博士吧。你回國,是不是因為你分手了。”
“什麼女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