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是有真本事的人,從他給須盡歡的符紙保下承歡的一魂一魄就可以看出來,他是除了熒儀以外第二個可以實現須盡歡願望的人,自己的元神被抽離身體并不是一點感覺都沒,來自靈魂被撕裂的痛苦比身體上的痛苦更加讓人無法承受,盡管老者事前讓須盡歡昏睡過去,但她還是被痛醒了,一想到自己可以早些離開這個不美好的世界,須盡歡痛苦之餘笑了。
承歡的元神在老者的幫助下終于完整了,老者願意了卻須盡歡的後顧之憂,讓承歡的靈魂在三清殿的《朝元圖》裡修養,他日承歡的成就是高是低全看個人的造化。
老者的大恩大德須盡歡感激不盡,可惜她無法将老者的衣缽傳承下去,她愧對自己的師傅,如今的須盡歡靈魂不再完整,着一天天的過去,她将逐漸遺忘自己的生平過往,不再記得自己是誰。
這天須盡歡在道觀裡的樹下曬太陽,暖洋洋的日光曬得她昏昏欲睡,新來的小師弟不忍見須盡歡睡着後着涼,上前輕輕呼喚着須盡歡:“師姐——師姐——”
熟睡中被人喚醒,須盡歡挪開蓋在臉上的寬大樹葉,睜開迷蒙的雙眼看見面前站着個人,強打起精神問道:“你好小師傅,有什麼事嗎?”
小師弟見自己的師姐又一次将自己給忘了,不厭其煩的開口介紹自己:“我是你的小師弟啊,師姐要是困了去屋裡吧,現在日頭漸漸下去了,你在外面睡是會着涼的。”
須盡歡莞爾一笑道:“謝謝你啊師弟,我在這裡坐一會再回去,你先忙吧。”
小師弟見無法勸阻自己師姐,也就随着她去了,心裡打算着:回去給師姐拿一件外衫披上吧,不然師傅知道後又該生師姐的氣了。
待小師弟走後須盡歡的眼皮又開始打架,還是沒能抵擋住睡意閉眼睡去了,荥儀從樹上飄落而下,虛空停在須盡歡面前,他想伸手去觸碰眼前朝思暮想的容顔,可也知道自己當初和須盡歡争吵已然傷了她的心,不然她也不會和家裡斷絕關系進入道觀修行,自己的父親做下的錯事成為了她的責任,她成了這件事裡唯一的代價。
“我該拿你怎麼辦?你告訴我盡歡。”回答他的是隻有一縷攜着落葉的秋風。
日子一天天過去,須盡歡已經慢慢不出門了,身體的虛弱讓她隻能坐在屋裡看着外面逝去的美景,老者每天都會來看看她的情況,有時候會沉默着來再沉默的離開,每天的湯藥換了又換,卻是一次都沒斷過。
外面下着今年第一場鵝毛大雪,須盡歡手裡揣着暖爐問老者“師傅,你能休息一下嗎?我的身體就這個情況,不會更糟了,把藥材省下給需要的人吧。”
聽着須盡歡這不在乎的話老者就一肚子氣,開口就是抱怨:“你也知道自己身體情況糟糕,好好修道不好嗎?一天到晚惦記你那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不比繼承我的衣缽舒坦嗎?真不知道你圖啥呢?”
随着須盡歡在道觀裡天賦盡顯,老者每天都在後悔,如果當初沒有答應須盡歡的請求,那麼眼前這個天賦點滿的徒弟将是師門這百年來難得一遇能夠将師門發揚光大的人,可惜被自己給毀了,别提多讓人心疼加心肌梗塞。
“你的思想境界本就和世人不同,也就注定你在這世間必定是痛苦的,修好今生功德脫離苦海本是我們修道之人的追求,但現在你讓我見到了另一種普渡自己的方式。”
須盡歡沒有開口回答自己師傅的問題,因為她再一次睡着了,老者見她現在狀況,無奈的歎口氣,将大氅蓋在她身上,起身出去将門輕輕掩上,腳步聲漸漸遠去後,原本睡着的須盡歡睜開眼睛,她不知道怎麼面對剛才師傅的一番問話,她隻能通過裝睡來躲避。
自己臨死認了一個師傅,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憐她,讓她在人生最無望的時候迎來了希望,隻是可憐了這位童顔鶴發的老人,本可以自在逍遙一生,屬實是自己拖累了人家:“要是供奉立長生牌可以給師傅延年益壽,增加功德的話,我給他老人家弄成百上千個,可惜了自己現在是窮人。”說着不忘調侃下自己。
“希望師傅不要難過才好啊,不然我該内疚死了。”須盡歡眼睛裡的光明明滅滅,直到最後徹底消散,須盡歡的擔心并不多餘,老者在得知自己的小徒弟撒手人寰後,一場大病讓他去了半條命,自此道觀往來香客不斷,再也沒見過那位愛在觀裡到處打瞌睡的女孩了。
後道觀每年都會有新的弟子入門,每當進入隆冬時節,天空下起第一場雪時,他們就會發現師傅那天會閉門不出,問過師兄才知道原來師傅曾經有個小徒弟天賦極好,可惜英年早逝,去世時才不滿十七歲。
須盡歡再次回到器靈空間裡,器靈望着須盡歡通身的金光開心地手舞足蹈着:“大人你真是太棒了,你的第二個元神碎片回來了,保持這個樣子我們收集元神碎片成功的那一日就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