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盡歡不管怎麼費力睜眼都看不到周圍,更别提看到身邊兩個男人的臉了,耳朵在這一刻變得異常靈敏,兩個人圍着她轉着圈,抓耳撓腮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此刻兩個人正在商量密謀怎麼處理掉須盡歡的屍體。
“這麼大個活人不能說沒就沒了,要是随便處理了官府隻要搜遍全城肯定能找到屍體,到時候我有上面護着,而你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一個男人急躁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須盡歡能聽得到對方喝水聲。
“你怕什麼?說到底不過是個女人,到時候你對外宣布她回了鄉下老家,再僞裝成半路被強盜打劫的模樣,誰能知道她去哪裡了,主要是這個屍體,目标太大太容易被人發現。”另一個男人拉過一個凳子,須盡歡能感覺到對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惡心又黏膩。
“那你看要不這樣,你把她分成幾部分,依次帶出去,這樣目标小還不容易被人發現,到時候我們再出去避避風頭,等風頭過了我們就沒事了。”
“公子說的有理,不過是個女人,以為發現了我背地裡幹的事情就能拿捏我,她一死家裡的一切還不都是我的,這樣一看她死了倒好。”
“怎麼說你和她也算是一家人,你這樣有些太無情了,你早些回青海老家打點打點,帶上心腹去處理屍體,這件事過後我們暫時别見面了,那個契約先暫停吧。”
“人我先帶走,既然要分屍就要分徹底一些,讓别人看不出來她是誰,這樣我們才算安全。”
須盡歡感覺到有人擡着自己上了馬車,馬車向前滾動而去,不知多久停在了一處地方,破舊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開,須盡歡聽到兩個男人處理屍體的這段時間裡,周圍能隐約聽到小販吆喝聲,須盡歡心想距離主路應該不會太遠。
屍體處理完,兩個男人收拾清理好現場,其中一個人趁着夜黑風高,将其中半截腿扔進了剛巧經過的養豬戶的車裡,養豬戶原本打算将車上的豬賣給客棧老闆,沒成想撲了個空,客棧老闆家裡奔喪,客棧關門幾日不營業,不得已養豬戶隻能将豬拉回家。
到家時已經夜深了,養豬戶輕手輕腳的進入家門,哪怕動作再輕還是驚醒了妻子,妻子睡眼惺忪披着外衣就出來了,養豬戶心疼妻子,忙将對方往屋内推搡:“快進去,現在是深秋還是有些冷,别沾染了風寒。”
“那你把豬趕回豬圈就趕緊進屋,你不在我冷的睡不着。”
養豬戶聽着這話,連車上的草一并用釘耙扒拉到豬圈,根本就沒有檢查自己車上是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那半截斷肢就這樣落在了豬圈裡,半夜在豬的哼哼聲中,那半截殘肢被幾頭豬啃食幹淨了。
須盡歡死在了這座城鎮的角落,沒有人知曉,她的頭顱是最後被人抛掉的,雖然須盡歡看不見,但她記得清清楚楚,其中一個男人說讓對方快些回青海老家,想必這個青海老家指的就是青海城了。
從殘缺的屍骨上離開,須盡歡漂浮在半空,天玄儀仿佛看見了圍繞在須盡歡周身濃重的悲傷,哪怕沒有一言一語,她能感覺到須盡歡此刻的心情,沉重無從發洩的悲戚。
天玄儀沒有催促,雖然自己身為妖怪,不是很能理解人類某些時候的情緒,她雖然不理解卻能忍耐,這世界所有活着的生靈都想努力活下去,須盡歡在她最年華正好的時候死去,換成誰都不會開心吧。
事情原委天玄儀是聽了一個大概,須盡歡表情沉重,眼睛裡是化不開的重墨:“我的死因可能是身邊親近之人所為,對方明确說出我死了以後家裡的一切都是他的,說不定我生前曾經有個弟弟或者哥哥,因為對家産有了歪念,所以聯合外人殺了我。”
“我生前所住的地方正是青海城,跟你之前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個,我們去青海城說不定能打探到關于我,還有那顆人頭的消息。”
天玄儀從頭到尾都沒認真聽須盡歡說話,她有一肚子的安慰話想說,到頭來卻說不出口,她和須盡歡非親非故的,要不是為了找恩人,說不定她們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交集,如今自己上趕着去關心别人?也不看看對方需不需要。
“你在聽嗎?”
天玄儀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尴尬,清了清嗓子說:“那明天我們就啟程去青海城,那個...或許不是你的家人要害你,我的意思是一切事實還不明朗以前,我們不該自暴自棄。”
須盡歡撐起一抹微笑:“我明白,能有一天弄清楚真相,對我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會做什麼傻事,你放心。”
聽到須盡歡這麼說,天玄儀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啊,今晚我們在此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就上路。”
須盡歡望着天玄儀轉身燒火的背影,隻能在心中默默說聲抱歉:我有我的理由,請你見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