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聞言心底一暖，握筷子的力道卻不自覺加重了一些。

“快吃吧，再不吃面就涼了。”

“……好。”

兩人吃完面，楚月正要起身要收拾碗筷，沈星卻突然叫住了她：“楚月。”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是你想多了。”

沈星：“看來你把我說過的話又忘了。”

楚月：“……什麼話？”

“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沈星眸色幽深地望着楚月：“我說過的，你還有我。”

“我真沒事……”

楚月不是沒想過将手傷的事直接告訴沈星，但作為GA的隊長，沈星身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

就在楚月苦苦思索如何将沈星不着痕迹地糊弄過去時，沈星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楚月，你知道嗎，”沈星低頭看向楚月，眼底翻湧的浪潮像是要将眼前人徹底吞沒：“你離開Dream的時候，表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楚月神色一怔，正要開口解釋，沈星已經堵住了她的嘴巴。

舌尖很快品嘗到了一絲血腥，楚月微微擰眉，試圖将沈星從身邊推開，然而此時的沈星卻并不像往常那樣好說話，隻是霸道又強勢地牢牢箍着她。

想到醫生對自己的囑托，楚月最終還是放棄了抵抗，察覺到楚月推拒的力量越來越小，沈星的動作也逐漸變得溫柔，等到楚月終于得以開口喘息時，沈星又将頭靠在了楚月的肩膀上。

“沈星，你……怎麼了？”

肩頭的布料突然被淚水浸濕，楚月立刻慌張地想要察看沈星現在的情況，然而沈星卻隻是紋絲不動地維持着先前的姿勢，聲音低啞道：“别走。”

“别再離開我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楚月輕輕推了推沈星：“你先起來，我慢慢跟你解釋。”

沈星這才直起身來。

楚月努力組織着語言，下定決心後艱難地開口道：“沈星，你還記得之前我介紹給瓜弟的那個美國醫生嗎？”

沈星頓時心下一沉：“記得。”

“那個醫生……其實是我給自己準備的。”

當年因為DG的管理層不夠重視楚月的手傷問題，所以楚月的手傷其實并沒有好徹底，盡管楚月後面又去看了很多醫生，但是因為楚月的手已經落下了病根，再加上楚月的職業需要，所以醫生們一直以來采取的都是比較保守的治療方案，畢竟，沒有醫生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把楚月的手治好。

剛從DG出來那幾年，楚月因為年輕身體也抗造，所以手傷發作得并不厲害，但是由于AD位本身就很吃操作，再加上楚月又是個訓練狂魔，所以随着時間的推移，楚月的手部勞損也愈發嚴重，手傷複發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如果不是在紐約遇上了查韋斯，恐怕楚月這會兒人已經不在賽場上了。

拿下春季賽冠軍的時候，楚月還沒覺得自己的手出現什麼問題，等到MSI正式開打後，楚月的手就開始出現不适了，隻不過因為和前幾個對手實力差距過大所以并沒有影響比賽，直到MSI決賽和CCG交手的第三局，楚月的手才出現明顯的痛感，但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楚月還是一如既往地堅持了下來。

賽後Mirror叫住楚月說S賽上再見的時候，楚月的那句“如果可以”也并不是想嘲諷Mirror，而是因為，她已經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撐到今年S賽開打的時候了。

其實早在這個賽季開始前，楚月就動過做手術的念頭，但在她馬上下定決心賭一把的時候，沈星向她發來了去GA的邀請。

如果楚月沒有牽挂，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孤注一擲，但在沈星聯系她的那一刻，楚月就改主意了。

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跟沈星再次同隊的機會。

那一刻，和沈星并肩隻是一種趨于本能的選擇。

如果說去美國做手術是一場豪賭，那麼加入GA就是另一場豪賭，如果Moon的職業生涯注定即将走到盡頭，楚月希望Moon凋零前的最後一刻也綻放在Star身邊。

沈星：“你的手……現在怎麼樣了。”

“目前還行，”楚月也不想讓沈星太過擔心：“隻要訓練量别太大，上場比賽應該沒什麼問題。”

沈星：“保守治療能撐多久？”

楚月：“……半個賽季。”

“如果打完這個賽季再去做手術，”沈星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顫抖：“你的手還有可能恢複嗎？”

楚月很想說“有可能”，但醫生已經明确告訴她，如果現在不手術，之後她的手就不會再有恢複的機會了。

說到底，保守治療繼續比賽其實本身就是在透支使用這雙滿是傷病的手，要是再透支半個賽季，别說重回巅峰了，楚月的手不徹底廢掉就算好的。

真到了那一步，恐怕楚月以後再也碰不了英雄聯盟了。

想到這裡，楚月還是誠實地回答了沈星：“應該……沒可能了。”

沈星：“那要是現在做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