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完全消散的時候,姜淩山蒙上一層薄霧的記憶湧現出來。
她左右環顧,發現周圍的環境正在不斷崩塌,那個曾經供她短暫容身的柴房,很早之前就在她的鐵拳壓制下成了那對夫妻的住處,九歲之前她的确因為出色的容貌和大而優越的骨架被懷疑,被壓榨甚至打罵。
那對夫妻同樣因為這個歹竹怎麼能生出好筍的懷疑,幾年間不斷互掐打架,直到他們第二胎生出個極像男人的兒子才消停下來。
不過這根本算不上姜淩山的恐懼。
被打被罵的時候她心裡隻有仇恨與憤怒,她記住的每一次仇恨都被她狠狠還了回去,沒人能讓她吃虧,更何況這對夫妻根本不承認是她的父母。
更何況之後兩人見到她隻剩下恐懼,要不是後來為了那高達一百萬的彩禮錢,他們壓根不敢給她下安眠藥把她捆起來賣給别人。
欺負了他們這麼多年,如果不是有這一出,姜淩山那裡來天經地義的理由,假裝哭訴着把自己的戶口遷出來,又把他們的臉往地下踩,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才是受害者呢。
村裡人對那對夫妻口誅筆伐的時候,因為要把乖巧孩子賣出去這件事的沖擊力太大,都忘了好幾年都看到了這對夫妻不敢花錢還滿身傷痕的樣子所産生的懷疑,隻覺得他們太不是人,連帶着他們的兒子都擡不起頭。
姜淩山能感覺到沉浸在夢境裡的時候,有大量的恐懼害怕傷感的情緒,試圖侵入她的精神力中,這似乎就是那道強大力量完整的攻擊手段。
讓敵人沉溺在過往的恐懼夢境,心情潰散不戰而勝,這的确是一種很好的對敵辦法。
她默默學習,并且找到了這其中的漏洞——如果敵人過往記憶中沒什麼害怕恐懼的東西,強行灌入的情緒很容易就能被抓到破綻,一旦抓住破綻打破“恐懼”,這種攻擊就毫無威力可言。
就比如此時此刻,柴房完全崩散之後,她微微眨眼,眼前的景色就重新變成了海洋。
魔像們見她醒了,湊過來貼住她,姜淩山感覺得到剛剛那種精神力被束縛在罐子裡的憋屈感已經消失,而她睡前聽到的尖叫聲也沒有再響起。
稍微探查一下,就發現剛剛那道強大的力量似乎并不僅僅針對她,而是無差别攻擊一般,在場所有的海洋生物均已陷入沉睡,因此驚恐四散的海洋生物全都漂浮着睡着了。
姜淩山的結構魔法不斷包裹着各個海洋生物進行使用,試圖解析出被攻擊過後會産生什麼樣的表現,這樣多方面了解,或許可以學會這種技能。
解構出來的算式令她有些驚訝。
這些海洋生物陷入的技能中,并沒有什麼攻擊性成分,似乎隻是陷入了沉睡,而并非夢魇。
“因為它們是我的子民,而你是擅闖的敵人。”
空靈的聲音響起,在海洋裡無限回蕩:“它們的膽子太小,都還隻是孩子,如果不讓它們陷入沉睡,就你這樣粗暴的囚禁方式,會讓它們因為驚吓而連做好幾天的噩夢。”
姜淩山從善如流:“抱歉,我隻是想和生活在這片海洋的居民溝通交易,卻沒想到它們這麼膽小,一直在躲避交流,而我不會接受毫無了解的種族生活在我的安全基地下方,所以才把這一片的居民關了起來。”
顯然對用道具這件事并沒有絲毫後悔的意思。
就算夢魇對她沒有用,她使用毫無攻擊性的道具籠罩這片區域,而對方起手就是殺招也是事實,現在是對方奈何不了她才會現身和她好好說話,如果此時是對方占據上風,難道她能得到平等對話的資格嗎。
哪怕這個聲音的主人真的完全沒有惡意,姜淩山也不會把主動權交給别人,尤其是可能的敵人。
“它們沒有什麼完整的靈魂,當然會躲避交流,”空靈的聲音說着說着有些氣急敗壞起來,聽上去倒是多了幾分真實氣息,“你想要了解這裡,就是想要點亮地圖對不對,香蕉以什麼都可以商量,點亮地圖不如就算了。”
姜淩山眨眨眼,笑出淺淺的梨渦:“為什麼不願意讓我點亮地圖呢,是不想讓我再回來,還是不想告訴别人這片海洋的秘密?”
頭頂忽然出現龐大的陰影。
聲音由虛轉實:“都不想,如果你非要探究,那我也隻能不客氣了。”
毫無預兆的攻擊乍然而來,姜淩山卻早有準備,瞬間收回所有水系魔像,更高級的防禦魔法蔓延開來包裹全身,并且轉瞬就離開了原地。
海底是對方的優勢戰區,可姜淩山不打算轉向陸地戰鬥,既是想要得到切實的戰鬥經驗,也是有所預感,萬一她離開海洋,下次再回來,就算瞬移回原地也不一定能再找到這些海洋生物的根據地了。
水波變成鋒刃,全被魔法擋下,精神力之外徘徊着強大的恐懼催眠,姜淩山在海底不斷變換着位置,遊刃有餘擋下一波比一波強勢的攻勢的同時,還有空不斷尋找頭頂龐大影子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