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舒凝妙好奇地舉起終端,盯着上面這行發件人的終端号。
隻有兩個數字的終端号實在罕見,要不是她很清楚地記得通訊錄裡沒有這号人物,甚至會以為這是她自己設置的備注。
現在的終端号碼居然還有低于九位數的數字嗎?誇張。
舒凝妙想了想,回複過去:你是?
那一頭很快回複,就像是等候在終端前一樣:你哥。
原來是舒長延,舒凝妙擦頭發的動作頓了頓,知道對面的人是誰後,哪怕他回複的隻有兩個字,也足以看出其中的哀怨。
她更疑惑了。
庇涅的中心軍區裡有信号屏蔽裝置,舒長延隻要一離家就完全失聯,終端形如闆磚。
他們從來沒有通過終端聯系過。
下一條消息緊接着跳了出來。
03:我還等着你自己發現……你完全沒察覺啊,軍用終端可以無視信号屏蔽的。
抱歉,舒凝妙平時對終端的需求隻有收發信息,換了新終端心思也全在莫名出現的遊戲上,根本沒發現有什麼區别。
原來這才是舒長延送她新終端的原因。
03:在學校還适應嗎?
舒凝妙趴在床上,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猶豫地将屏幕點來點去,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麼。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也不少,但她從來沒有和别人傾訴的習慣。
況且她現在頭頂上還懸着一把随時可能掉下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這件隻有她知曉的秘密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她不确定什麼是能說的,什麼是不能說的,索性還是都别說了。
沉吟片刻,她突然想起來一個人,這才重新點亮自動息屏的終端,編輯一段話發了過去:你知道耶律器嗎?他負責我們的體能訓練,聽說他之前是行使者。
舒長延那邊沉默良久,才遲遲回複她:方便打電話嗎?
舒凝妙從床上屈膝坐起來,打了個語音過去,那頭很快接通,終端裡響起熟悉的聲音,聲線略微有些沙啞,但帶着玩笑的意味,并不嚴肅:“耶律器教你們體能,真的假的?”
“真的。”舒凝妙現在還渾身酸痛,聞言擡了擡胳膊,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看上去大概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為什麼放棄行使者來當老師啊?”
這和維斯頓的情況不同,行使者代表着國家的榮譽,沒有貶職一說。
如果犯了什麼重大失誤,根本沒有命活着退下來。
“這我也不清楚,他是我的前輩,我們沒什麼交流,隻知道他三年前自己主動要求退役。”舒長延沉吟。
“自己想退役就能退役?”舒凝妙驚訝,這和她聽說的可不太一樣。
“是意外,因為身體受到了某方面不可逆的傷害,加上過往功勳顯著,議會給了他特别許可。”
終端那頭響起了模糊的回聲,似乎是他的同事,舒長延放低聲音和她慢慢解釋,氣息平穩:“耶律前輩性格有些較真,要求也很高,上他的課很累吧?”
明明是普通的,不帶任何含義的關心,還是讓舒凝妙感到輕微地不自在。
她安靜了半晌,才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這樣聽上去理所當然的對話,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
舒凝妙指尖輕滑退回到收件箱,父親給她發了很多短信,内容卻沒有一句話主語是她,而唯一關心她校園生活的,居然是和她毫無血緣關系的大哥。
舒凝妙上預科的時候,舒長延也已經去了軍隊,一個忙于從早到晚的課業,一個全年無休動不動就封閉任務消失大半年,相處的時間可能還沒有她和蘇旎相處的時間多。
但舒長延隻要回家,必然會關照她,舒凝妙将之歸結于舒長延濫好人的本性。
樂觀正直的好人對這個世界的善意似乎不需要什麼理由,因為他的純粹,舒凝妙能夠勉強把他當作半個家人接受。
“他很強。”舒凝妙躺在床上,用手臂遮住頭頂的燈光,回想起耶律器幾乎可以說是壓倒性的力量,男人攥住她手腕時,她簡直就像是被一座巨山死死壓住了臂膀。
舒凝妙原本對異能并沒有什麼深造的渴求。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盡可能快速地掌握潘多拉泉眼的開采權,在畢業後借助能源開采發展其他産業,用錢滾出更多的錢。
行使者很強大沒錯,但那種強大不完全是她追求的強大。
權力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流通貨币,路隻有越往上走才會越寬敞。
但面對耶律器時危險所帶來的戰栗,一時間已經覆蓋了所有的雜念,隻留下人最原始的欲望,生與死。
舒凝妙清楚意識到耶律器的強大時,心中卻有個念頭無法抑制地湧現。
——她也想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他很強。”舒長延笑起來,口吻平淡,仿佛隻是陳述着某個事實:“你以後也會變強的,對了,你清楚自己的異能了嗎?”
“還沒有。”舒凝妙如實相告,想起維斯頓給她的研究中心通行卡:“可能要去研究中心輔助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