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家算不上舟潮口最頂層的那幾個家族，但也算得上家境殷實，傳言說是靠了陳家家傳的一卷書。”

“什麼書還能發财？”

“哈哈，是一卷算經！”

“算經，講什麼的？”

“傳言裡說，陳家這卷算經上算天命，下算地理，世間萬物的命運都能被一卷算經算出來。”

“不光如此，陳家這卷書傳女不傳男，女兒從不外嫁，隻招贅。”

“哇，那隻有陳将軍的姐姐學過這本算經了？”

“你還真信啊！”張流哈哈大笑。

被老婆錘了兩拳，這又才正經了“咳咳，那個時候讀過書的人少，他們分不清，以為陳家真能掐會算，其實都是江湖騙術。”

“不是的！陳家是有真本事的。”

張流和他老婆猛的回頭，不知什麼時候他母親醒了，蒼老渾濁的眼睛裡似是發着光，老人直直看向前方，仿佛回到了她的小時候。

......

還是小姑娘的她趴在曾爺爺的膝頭上，無憂無慮的聽着曾爺爺講古。

“不知道多久以前，舟潮山有一天突然從中裂開了一條縫，山裡的神仙喝醉了，将瓊漿玉液的酒壺摔碎了，無窮的神仙佳釀從山中流了出來，流到了咱們舟潮。”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為了多獲得些神仙釀，一家老少都要背着背簍，一家齊上陣用工具開鑿着舟潮山，就這樣舟潮山的裂縫也越來越大。

陳家是有真本事的，一直勸大夥，不要去開鑿山，山破了，後患無窮。

但是那個時候人看着别人一罐一罐往家裡送的神仙釀，眼睛都紅了，哪能聽得進去啊，将陳家說的話當作耳旁風，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轟隆的聲音響徹整個舟潮，舟潮山碎了！人們都說，是神仙發現了，被凡人偷盜了佳釀的神仙，憤怒的将舟潮山裂成了兩半，無窮的洪水将舟潮淹沒，祖祖輩輩居住的家就這麼沒了，良田也被泡在洪水裡，這時候就有人說。”

“我們觸怒了天神，才會家破人亡，為了平息天神的憤怒，我們得祭祀！隻要天神原諒了我們，我們才能活下來！”

“那時候，糧食，莊稼，家畜都被洪水沖走了，就算想祭祀，可哪裡來供品呢？

他們就盯上了一起死裡逃生的同伴。

誰家以前獲得神仙釀越多，現在就是贖罪的時候。

一家出一個人，作為祭品，祭祀天神。”

“曾爺爺，我怕！不聽不聽！”小女孩捂住耳朵要跑，被揪着小辮子拉回來。

“醜丫，跑什麼，曾爺爺在這兒呢。

這都是過去的事，現在沒啦，不怕。

但是你是咱們舟潮人，不能不知道咱們的根！”

小姑娘似懂非懂，還是有些怕，“那好吧，我要曾爺爺抱着我講！”

“哈哈哈，醜丫真乖。”

蜷縮在曾爺爺的懷裡，小姑娘把腳丫都抱住，這才開口“曾爺爺你講吧，醜丫不怕啦。那些人真的去見天神了嗎？”

緊了緊懷裡的曾孫女，“沒有......這些人都死了。”

“陳家的兒子為了救人都死光了，家裡就剩個老太太和女兒，那時候的人還記得陳家救命的恩情，這一杆渾水沒有讓她們知道。

直到祭祀的那天，所有舟潮口的幸存者都被要求來了，上告天神凡人知錯了，乞求天神的寬恕。

就在祭祀結束時，選出來當祭品的幾個女人被推到台子上......

無論她們怎麼哭，怎麼喊救命，下面的人都熟視無睹。

畢竟連她們自己的家人都讓她們忍耐，其他人又能做什麼？”

“于是，她們就死了，在所有人渴望的眼神裡，死掉了。”

“你要記得曾爺爺跟你說的，世界上沒有神仙，死就是真的死了！牢牢記住！”

小姑娘懵懵懂懂點了點頭。

外面鼓聲響起了，老人将小女孩放下，笑呵呵道“好啦，今年舟潮祭要開始了，跟你舒玉姐去玩吧，跟緊她，不準松手。”

“醜丫記住了！”

小姑娘歡快地跑出家門，去尋找小夥伴歡度這一年一次的舟潮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