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姚找了個借口,說是要見碧靈。
離惑早不想和她周旋,聽了這話,當即松了口氣,歡歡喜喜地和她告别,目送她走進平南院的門。
汀姚拾級而上,穿過了垂花紅漆拱門。
天河平靜而澄澈的水穿過平南院的東西兩側,河面上幾朵冰蓮綻開花瓣,露出裡面如雪如晶的花蕊。
汀姚下了石橋,踏上一條鋪滿紅綠寶石的小徑,蓮步輕移,走到了正堂。紀棠已在主位上等她。
碧靈招呼她坐下後,正要給她倒茶,汀姚攔住他,道:“有勞你去幫我弄點果子來。不拘是什麼,隻要水分多,味兒甜就可。多謝!多謝!”碧靈知她是不想讓自己在場,點了點頭,識趣退下。
汀姚道:“今日我來,眼見寶石徑兩側比先前又空曠了些。哎,當初平南院剛建成的時候,院内花團錦簇,姹紫嫣紅,是何等的絢麗好看。相較之下,太子殿下的豐澤殿未免顯得俗氣了。”
紀棠隻是低頭飲茶,并沒有接話。
汀姚于是又道:“依我看,重霄帝尊對你比對太子殿下還要好,你院裡那株碧露果樹,太子殿下求了那麼多次,帝尊都沒有理會,最後卻是給了你。”
紀棠淡淡一笑,放下茶盞。“你這張嘴真是會說,偏我一人笨嘴拙舌,要是有你一半的能耐,十個離惑來了,我也不怕。碧露果雖比不上瓊漿果,也算是佳品,你幫我避開離惑,等它熟了,我讓碧靈給你送去一兜子。”
汀姚大喜,起身向紀棠行了一禮,“多謝仙君!”她坐下不久,卻長歎一聲,“琉璃天光罩本是太子殿下為保護仙君而設,沒想到啊,竟然會被狐狸仙利用。”
平南院内有珍奇無數,但位于天庭之上,他人縱然惦記,卻不敢輕舉妄動。琉璃天光罩不是為了保護平南院,而是為了紀棠。
自從關于紀棠調戲強迫仙侍的傳言愈演愈烈。一些有權勢的人家,便想把自己家的孩子調離平南院,生怕他們在紀棠身邊有損清譽。
重霄帝尊收到數十封奏疏,說的都是這樣的事情。重霄帝尊束手無策,他要是準奏,就是承認那些傳言是真,這樣旁人肯定對紀棠指指點點。要是不準,寒了大臣的心,他們心有不滿,保不準會說出什麼诋毀紀棠的話。
最後還是紀棠對重霄帝尊道:“他們是去是留,全憑自己的意思。我本來就覺得平南院裡的仙侍太多,去了也好。隻留下十人,打掃院落,照顧花草鳥獸即可。”
紀棠到底高估了自己的人品,她将“去留自便”的旨意告訴衆人後,留在平南院的隻有碧靈和玄钰兩人。
紀棠感念他們不離不棄的同時,又心生疑惑,不知他們為什麼會選擇留下。畢竟在此之前,紀棠不僅沒聽過他們的名字,甚至連他們的面容都不覺得熟悉。
碧靈說,他是感謝紀棠提攜之恩。他自記事起,就随着一道士修行,那道士作古後,他卻得了機緣,受到一位仙君的指點。碧靈本就很有慧根,在那位仙君的幫助下,勤加修練,終于脫去妖身,位列仙班。這位仙君便是紀棠。
紀棠想了想,她之前是喜歡一個身邊跟着小鹿的凡人道士,可惜他命短得很,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幾年呢,他就一病不起,一命嗚呼了。于是她便替他照顧那隻鹿,後來紀棠又看上新人,這一人一鹿就全然丢在了一旁。
再問玄钰,她說自己孤身一人,除平南院沒有想去的地方,所以留下。
紀棠見碧靈老成穩重,便讓他統管平南院的一切事物。而玄钰活潑伶俐,紀棠就常把她帶在身邊,配合自己行動。
紀棠後來聽說了徽息神女讓自己肆意而活的言論,于是将好色的本性展露無遺,成了個名副其實的混賬色鬼。
木曦靈君勸過紀棠多次,要她顧惜女兒家的名譽。浪蕩的男子未必娶不來好看的婆娘,而浪蕩的女子卻肯定要遭人唾棄。
紀棠聽後,笑了笑,正要道:“靈君以後的兒媳定然容色傾城。”想到這話有諷刺她的嫌疑,就閉了嘴。此後依舊我行我素,沒有一點收斂。
木曦靈君見紀棠油鹽不進,自此再不管教她。
重霄帝尊愛惜紀棠的面子名聲,關于紀棠後來追逐男子鬧出的種種醜聞,木曦靈君都小心翼翼地遮掩過去,怕他知道了氣惱傷心。
但是哪有不透風的牆?
紀棠不堪,她卻是凜夜戰神的女兒,又受重霄帝尊的疼寵。一些容貌不錯的男子,想在仕途上少走幾步路的,便主動向紀棠抛出橄榄枝。
紀棠隻要看上眼,定會與他濃情蜜一段時光,隻等自己變了心就舍棄掉。至于那人想要的幫助,則一概沒有。
這些人為了上位,連臉面都不顧,别的自然不怕。見紀棠不肯幫自己,心裡生了歹念,他們觊觎平南院的寶貝,順手就拿走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