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梧道:“你既然要帶她玩,怎麼不去孫家接她?她一下馬車,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時飛先是一驚,而後皺眉,焦急道:“她現在一個人?”見明梧點頭,時飛更加緊張:“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呢?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明梧道:“大街上都是人,能有什麼事?就是有膽大的人販子敢行兇,姜曉芙憑借她自己的機敏,說不準還将他诓騙倒賣了呢?”
時飛眉頭緊鎖,心裡還是不安。
明梧道:“我娘之前在路上碰見了她,你四處晃晃,要是有緣分,你也能遇見。”
時飛低下頭,好像傷心了一般,喃喃道:“緣分嘛……”
時如意見他這般,給了他一記爆栗,大聲道:“你這雙眼睛真是白長了!”
時飛揉着腦袋,不解擡眸,時如意指着一處攤子後,道:“你看那是不是你的曉芙妹妹?”
牆那角露出的衣角,不是姜曉芙還能是誰?
姜曉芙見被人認出,婷婷袅袅地走出來,一邊走一邊笑道:“阿飛,你捉弄叔烨的時候,可想到我會在你後面?”
姜曉芙手裡搓弄着一朵黃色絹花,這花原本的位置上,另别了朵大紅色牡丹樣式的花朵。她膚色很細白,眉眼又周正,此刻更是人比花嬌,風情萬種。莫說愛慕她的時飛看傻了眼,路上男子在她走過身邊後,都會盯着她的背影入神。
時如意嫌棄時飛的丢人樣子,在他的手臂上一擰,低聲道:“人家問你話呢!快說話啊!”
時飛宛如大夢初醒,回過神後,還有些恍惚,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詞不成句。
時如意瞪了他一眼,一擺袖子,大步離開。
姜曉芙嗤嗤笑着。
時飛聽着心愛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更加不好意思,臉色紅得像夏日傍晚的火燒雲。
明梧知他看着雖然窘迫,實際卻樂在其中,出言說要去找紀棠。
時飛朝他感激一笑,正要約姜曉芙同看花燈。
姜曉芙卻先開口道:“叔烨,今日你逛盡興了沒?”像是怕明梧的回答不如自己心意,她急道:“我可不管你逛沒逛好,我是累得很,我要家去躺會兒。”
時飛聽着她的嬌嗔,心都快酥了。雖遺憾不能和姜曉芙同遊,但他打聽過,她會在林州久住,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時飛道:“曉芙妹妹既然累了,早點歇着也好。”說完,就把手裡提着的糕點遞向姜曉芙,道:“我知道你家在越地,這是買的香酥閣點心,你吃了,或許可以緩解思鄉之情。”
姜曉芙沉默了一會兒,始終沒有接過時飛的東西。
時飛見她笑顔消失,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哪裡冒犯到她,隻顧着琢磨姜曉芙的心思,手臂酸麻,都忘了放下來。
最終是明梧接過糕點,為時飛找補道:“越地距林州八百裡遠,時飛之前從未去過,為了你,他才去的。”
明梧的話簡單而又直白。姜曉芙聽後,沒有感動,反而冷笑道:“我家同香酥閣隻二裡路,我爹娘時不時就買給我吃,我實在是吃膩了。”她頓了頓,又道:“而且,香酥閣的糕點以酥脆聞名,在出鍋後半個時辰裡吃,口感最佳,過了時間,便又油又膩。阿飛,你這個買了放了許多時間吧,已經不能入口了。”
姜曉芙說一句,時飛就點一次頭。最後聽到她的呵斥,忙把明梧手裡的糕點奪過來,一臉愧疚地對姜曉芙道:“對不住,曉芙妹妹,我不知道這裡面有這麼多講究,是我莽撞了……”
姜曉芙不等時飛的話說完,就出言打斷:“更何況,你這根本就不是香酥閣的東西。”她看着時飛手裡的油布袋子,很不屑道:“香酥閣包糕點必用紅繩綁着,打死結,每次吃時,需用剪刀剪開繩子。你這卻是黃繩活結。”
時飛從小就比同齡人壯實,他打架心黑手毒,誰也不敢欺負他,在時家同樣無法無天,年歲大了起來,脾氣才略收斂些。若不是有姜曉芙,誰敢相信那個霸王似的人物此時竟然會像一個犯了大錯的孩子?
明梧不忍心時飛的心意被辜負,又氣惱姜曉芙莫名其妙發脾氣。他冷聲道:“時飛不懂,買錯了就買錯了,沒花姜小姐一分錢,姜小姐也沒有因此吃壞肚子,你不必這樣疾言厲色,給我們甩臉子看。”
姜曉芙連連冷笑,看向明梧,眼神和語氣都結了冰霜,“他若不懂,就不要買。若要買,就一定要正正好好!我爹外出給我買東西,從沒有出錯過!”刹那間,一滴淚從姜曉芙眼眶裡滑落。姜曉芙自己也沒有預料到,她急急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表情,往紀棠的方向跑去。
時飛要去追她,剛擡起腳,又放了下來。
明梧勾住時飛的背,安慰他道:“也許這糕點讓她想父母了,不是針對你。”
時飛勉強笑了笑,内心不住懊惱。自己買糕點費點力氣不算什麼,可惜不僅沒讓曉芙妹妹開心一些,反而還掃了她的興,讓她傷心落淚。他捏緊拳頭,告誡自己下次一定要考慮周全,讓曉芙妹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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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曉芙吸了吸鼻子,快步來到來到紀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