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楚厭剛從房間出來,便聽到了這句話。
他走到溫眷禾身邊,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隻見溫眷禾皺眉:“我敬你為醫仙,為何這樣污蔑我?難不成你比我更清楚我的眼睛能不能看見嗎?”
辛直哈哈大笑,本來是跪在地上的,現在興奮起身,一把攥住溫眷禾的手臂将她從石凳上拉下來:“你這個賤女人,死到臨頭了還在做戲!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留在沙突,任我差遣!”
下一刻,手背就一痛。
是霍楚厭用劍鞘重重擊打在他手上!
霍楚閑又将溫眷禾扶起,安置回石凳。
辛直痛得龇牙咧嘴,手指動都不能動一下,隻覺得手骨已經被敲碎了。
他憤恨地看向始作俑者:“醫仙已經說了,這個女人是裝瞎!你們竟還敢包庇,依我看西陵就是心懷不軌!迎接太子是假,妄圖偷襲是真!”
他撲通一下跪在沙突王腳下:“大王!快下令捉拿這群人吧!我們的羊死傷大半,還有不少是剛剛出生的羊羔,和奶水充足的母羊,全都被燒成灰了啊!”
沙突王一聽,心痛的不行,擡起權杖指着霍楚厭:“你命人僞裝瞎子來我們部落居心何在!?”
霍楚厭沉聲道:“我看這醫仙,也不過如此。”
必赤圖紅了眼:“還敢狡辯,來人!将西陵人通通抓起來!”
霍楚厭即刻拔劍,劍尖直指必赤圖喉嚨。
必赤圖慌忙擡手:“都别沖動!”
孫慎立馬護在霍楚厭面前,咬緊牙關誓要殺出一條血路。
“但是——”
就在此刻,醫仙緩緩開口。
必赤圖錯愕地看他:“什麼?還有但是?”
醫仙撫摸胡子,不慌不忙道:“若心緒不甯,或者不愛吃飯,會導緻眼疾康複變慢。”
霍楚閑想了想:“聽照料溫姑娘的婢女說,溫姑娘不愛吃肉,平日在府上隻吃蔬菜。”
這一點能夠得到驗證。
畢竟剛剛在帳内,溫眷禾就因為一塊羊肉,險些吐出來。
必赤圖咬着牙問:“你還有什麼話沒說完,趕緊說!”
醫仙把銀瓶收好,塞進懷裡拍了拍後,又說:“今日沒恢複,想必再過幾月,即可恢複。”
這下可把必赤圖氣到不行:“所以到底瞎沒瞎?”
“若我之前所說的事情屬實,那的确是看不見的。”
霍楚閑說:“溫姑娘早就因為眼疾一事郁郁寡歡,此次帶她來沙突也是為了能夠得到醫仙的診治。”
孫慎也開口:“我們這一次主要就是為了給太子引路回西陵,早就在太子将我們一衆人留下之前,就已經拒絕過你們的盛宴了。”
安靜一瞬。
霍楚厭沉聲:“如若沙突王不把我的人叫下車,讓我們留下赴宴,怕是現在車馬已經走到半山腰,天一亮就抵達西陵了。”
沙突王與醫仙對視一番後,長長歎了口氣。
“既如此,此次是我們錯怪了你們。”
沙突部落的人一聽這話,紛紛後退一步。
霍楚厭也将擱在必赤圖頸上的長劍緩緩放下,收回到劍鞘。
必赤圖的視線從溫眷禾身上轉移到了辛直臉上,帶着濃厚的怒意,一腳踢了過去。
“你這個賤奴,看守羊圈卻玩忽職守,說!幹什麼去了?!”
辛直高舉雙手:“奴發誓!當真看見這個女人了!就是她——”
還沒說完,又被一腳踢翻。
“就算是有人點火,你當時為何沒有制止,除非你沒在羊圈。”
辛直身體一僵:“我……”
“你果然沒在羊圈!”必赤圖憤怒,“說,在哪?”
“我……我在……”
“不說就殺了你!”
“我和——”
就在這時,遠處身後傳來女人的哭聲。
一個身穿淺紫色,帶着鬥篷的女人哭哭啼啼跑過來,一把抱住沙突王的手臂,低啜道:“陛下可讓妾好找,本來在小憩,一覺醒來窗外漂浮着黑煙,下樓一看竟是走水了,妾最怕火……”
此刻溫眷禾心髒狂跳,甚至不敢張嘴,生怕一開口就要跳出來。
跟辛直偷情的那個女人,竟是沙突王的妾室!
他們好大的膽子。
沙突王在氣頭上,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撫:“玩忽職守的人已經找到了。”
辛直直勾勾盯着她,愣了片刻,連連叩首:“請玉美人饒命,請玉美人救救奴!”
玉美人此刻絲毫不惦記曾經情誼,躲在沙突王身後,柔聲道:“犯了錯誤自然要領罰。”
辛直不可置信地擡頭:“玉美人,你難道沒有——”
“辛直!”玉美人微笑,“失職就是你的不對,老老實實領罰,這樣才不會辜負你父親母親的教導。”
說完,她看向沙突王:“妾記得,辛直的雙親已經年邁,家裡隻剩一隻能耕作的老牛。”
“美人記性甚好。”
玉美人居高臨下看着辛直:“若是這個罪你不認,大王定會重重處罰,你雙親無人照料,可怎麼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