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伍氏的居所,位于祠堂西南方向大約一公裡的位置。聚落偏僻,高高的夯土牆,不顯眼處壘起青磚,開了道木門。大門緊閉,門頭刻着“止心”二字。
吳茉兒一見便忍不住吐槽,這哪兒是止心,分明是囚心,強迫人死心。她穿越過來,花花世界沒見過,便當起了瀕危小寡婦。
“撲街!”
語出,吳茉兒連忙打了下自己的嘴,心道,做人隻能咒别人,千萬不能咒自己。
押解的人疑惑地看了看她,随即拍門。片刻後有人過來開門。待人進去,門不止被闩上,還落了把鎖。到了住處,又是房門一道鎖,院門一道鎖。
吳茉兒憋不住,再次吐槽,“蕩|婦也是有人權的!”
肚子餓得咕咕咕地直叫喚,頭暈腦脹,眼睛也有些發黑。她習慣性地伸手去口袋裡摸手機,打算點個最快的外賣,順便再點杯奶茶。
空空如也,别說手機,連口袋都沒得。她晃了晃神,反應過來——她已經穿越了,穿越到一個連電都沒有的時代,且什麼裝備都沒帶,堪比貝爺。
“做人真麻煩,下輩子還是當草履蟲吧。”
比起饑餓,身體的各種疼痛不适更叫她難以忍受。她像一隻無骨的八爪魚,尋着卧室無力地倒在床上。
床闆硬硬的,比不得乳膠墊席夢思,硌得傷處越發疼痛。她不得不起身抓來被子鋪成兩層,輾轉反側,總算找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腿實在是疼,她咬住虎口,忍痛按壓檢查了一番。還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她在衣服上找了塊幹淨區域,連咬帶撕,扯下布條包裹好。
疼痛得以緩和,吳茉兒長舒了口氣,休息須臾,開始觀察周圍。
卧室小小的,不到十平方,是個套間的裡間。窗戶小而高,光線不怎麼好,明明是白天卻感覺像黃昏。屋内陳設更是簡單,隻一床,一櫃,一張放着油燈和茶壺的條幾。因為空氣不太流通,聞起來有股沉悶陰潮的氣息。她想開門透氣,但房門緊鎖,隻能作罷。外面的中廳倒是寬敞一些,有張八仙桌,還有台紡車。
應該到了飯點,飯香味飄了進來。
“中午吃什麼呢?”
吳茉兒回想着之前胡吃海塞的生活,火鍋、幹鍋、燒烤、小炒、清蒸、鹵煮、各種湯面、各種餡的餃子、包子、點心,還有蛋糕、水果、壽司、奶茶、沙拉……她的冰箱裡有雪糕、牛奶、酸奶、親媽包的餃子、老爹炸的魚塊,有車厘子、手抓餅、各種鹵味。除此之外,她還有辣條、牛肉幹、幹果、布丁、現做的蛋糕——但現在什麼都吃不到!
“咕——”
饑餓感越發嚴重,加上身體疼痛,吳茉兒越發心煩意亂。連帶着、頭皮也癢了起來,她撓着頭,撓着撓着,突然感覺不對。
頭上不止有兩個大包,随手一捋,竟捉到隻虱子!指尖一掐,那虱子“啪”的一聲脆響,爆了漿。她順着頭發滿頭捋,又捉到四五隻。
“媽诶!”吳茉兒無語至極。她想找把剪刀将那長及腳踝的頭發全剪了,但想想畢竟不是自己的,況且這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古代,怕惹人非議,隻好作罷。
捉了會兒虱子,反複抓了抓頭皮,瘙癢總算輕了些。正好有人開門送飯,一碗糙米飯,半稀不稠,上面擺着幾根水煮苋菜,一股苦鹹味,還有蔬菜自身的澀。吳茉兒不喜歡這菜,扒拉了兩口米飯,沒幾下便被石子硌到。
本就不太美麗的心情愈發糟糕,吳茉兒腦補了下江伍氏寡居的生活,随即搖頭。這麼壓抑的地方,換成她早跑了。打工熬資曆沒準還能升職加薪,年紀輕輕就給人守寡——好處是别人的,苦的是自己,搞不好命沒了。
“高風險低收益,實打實的虧本買賣。”
為了活命,她強忍着将飯菜吃完。按以往的飯量,這碗飯根本不夠吃,但江伍氏的胃容量實在小,竟撐得她打起飽嗝。
吃完飯,血糖回升,精氣神恢複了些,吳茉兒總算有心思回想整件事的脈絡。
她已然明白這是個栽贓奪财的戲碼,但幕後黑手是誰,是單打獨鬥還是多人共謀實在不好說。想翻身,要麼拿出更有力的證據,要麼讓牛大翻供。但牛大一心求死,怕是沒那麼容易。而她自己,半路入場,深陷牢籠,孤軍奮戰,要想自證更是難上加難。
“要是有牛大的把柄就好了。”吳茉兒靈光乍現,倘若她能找到牛大的症結并解決,那牛大是不是就能為她所用了呢?
中廳另一側同樣有個裡間,應該是翠喜的房間。想到牛大和翠喜曾有聯系,她立馬進去找線索。一無所獲。
翠喜的東西早收拾幹淨,連褥子都被拆線檢查了一番。她隻在床底撿到一小罐香粉,香香白白,但限于工藝,質地有些粗糙。即便是牛大送的,也沒什麼價值,她随手扔至一旁。
“牛大舍命配合的關鍵是什麼?威脅還是天大的好處?”吳茉兒盤算着自己能否拿出超價的東西來引誘牛大改口供。
似乎沒有,編一個也不太現實。
“到底要怎麼做呢?”
她輾轉反側,抓耳撓腮,隻盼自己能開天眼将一切看明白。
“這事得請狄仁傑解決!”
破案不是吳茉兒專長,她覺得自己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單憑一己之力保下命來已非常厲害。況且江伍氏的身體是真的不好使,稍微想深入一點便精疲力竭,腦力榨幹,隻能停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