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吳茉兒就着畫桌旁的椅子坐下,逗弄道:“多劃些,你和光哥會回來誇你的。”
“真的?”江玉衡滴溜着烏漆漆的眼珠,半信半疑,“和光哥真的會誇我嗎?”
“這孩子分得清好壞!”
吳茉兒皮笑肉不笑地揶揄:“誇!這線條行雲流水,筆走龍蛇,不誇你誇誰?”
江玉衡涎笑着撲到吳茉兒身上,道:“他會給我帶糖葫蘆嗎?”
“想得真美!”
眼見着刻刀差點化身刺客傷到自己,吳茉兒小心翼翼地捉住他的手,将刻刀收走。一低頭,又見手心及衣服上沾了不少紅色、黃色、黑色的粉末。
桌上有一竹子浮雕的小箱,内裡裝着作畫的顔料。細看之下,木匣有打開的痕迹,原本幹淨的周遭亦灑了不少不同顔色的粉末。
“熊孩子作妖了!”
吳茉兒深感不妙,再次揶揄:“你啊,糖葫蘆不見得,倒是有可能吃上糖炒栗子,竹筍炒肉。”
江玉衡顯然沒聽懂,興奮地道:“我要吃糖炒栗子!”
吳茉兒“噗嗤”笑了,道:“那你要乖。首先,不準再拿刀子亂劃,毀東西是小事,傷到自己或别人就麻煩了。”
江玉衡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不劃了。”
“真乖。”見他軟軟糯糯,還挺配合,吳茉兒愉悅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問道:“玉衡你剛才是不是還畫畫了?”
江玉衡再度點頭,“嗯”了一聲。
吳茉兒打量着周圍,幹幹淨淨,了無痕迹,不禁疑惑,“你畫哪兒了?能不能給我看看?”
“好!”
江玉衡嬉笑着跑出書房。沒一會兒,阿福被他架着前肢,連拖帶抱,弄了進來。江玉衡咧着嘴,得意地炫耀:“阿福好看嗎?”
吳茉兒乍眼一看,隻見阿福的臉如抽象畫般,描了兩道黑黑的大彎眉,臉蛋亦被打上腮紅,紅彤彤,仿佛猴屁股。應該是想畫口脂,但未成功,它的唇周暈染着不規則的紅,有一道飛入面頰。除此之外,額中還寫了個歪七扭八的王,身上更是多了幾道黑黃相間的條紋。
“母……老虎?具象化的母老虎?”
吳茉兒繃不住,笑得嘴都酸了,眼淚狂流,“好看!真好看!”
阿福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翻着白眼,一臉郁悶。見吳茉兒笑聲不停,它不滿地睨了她好一會兒,最終咆哮:“汪!”
“我不笑!我不笑!”吳茉兒本想安慰,無奈怎麼也收不住,氣得阿福起身走掉,眼不見心不煩。
等笑夠了,吳茉兒道:“你畫的誰啊?”
柳葉眉,紅臉蛋,紅嘴唇,仔細看像一個人,一個愛打扮的女人。
江玉衡道:“伯母。”
吳茉兒道:“哪一個?”
江玉衡不高興地噘嘴,“就是養貓貓的那個,她罵我,好兇!”
他還不能将人臉和名字準确地對号入座,答得很籠統。
吳茉兒很納悶,“她為什麼罵你?”
在她看來,江玉衡确實調皮搗蛋,但對着一狗屁不通的後輩發火,性格多少不太好。
江玉衡大聲訴說委屈,“我跟貓貓玩,貓貓進屋去了,我去找貓貓,她就罵我了。”
吳茉兒道:“你欺負貓貓了嗎?”
江玉衡道:“沒有!我喜歡貓貓,它可乖了。”
吳茉兒猜測他可能撞到了什麼不可描述的場面,輕聲安慰:“她不想讓你去,你以後不去就是了。你可以找我玩啊,反正我沒事幹。”
江玉衡點點頭,緊貼着她。吳茉兒叫人打水給他淨手,之後抱他在懷裡,講童話故事。講着講着,江玉衡突然道:“姐姐,我看到給我信的那個了。”
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吳茉兒心裡一驚,問道:“你看清了?”
江玉衡再度點頭,“看清了。”
“……”
豪門内鬥坐實無疑。聯想到竊賊的死狀,吳茉兒駭得冷汗直冒,心也撲通撲通狂跳。
她在職場裡見過各種各樣的勾心鬥角,但與之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主謀未必親自下手,但隻要有機會,就會像毒蛇一樣,落井下石,借刀殺人,種種手段,叫人防不勝防。
吳茉兒又想跑路,但江子衍不能跑。某個角度,他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要與他并肩戰鬥。
吳茉兒摸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強迫自己冷靜,微笑道:“玉衡你以後不要再一個人亂跑,還有記得告訴父母,他們會保護你,你要聽他們的,知道嗎?”
江玉衡一臉懵懂,問道:“為什麼?”
吳茉兒吓唬他,“你不聽,拍花子會将你抓走,做成小餅幹,喂給貓貓吃。”
江玉衡驚恐地捂住嘴巴,“我再不跟貓貓玩了。”
“……”
雖說理解偏移,但沒有狂犬病疫苗的地方,遠離貓不算有錯。
吳茉兒誇贊:“玉衡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