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玩到晚飯時間,有顆珠子滾到櫃底。江子衍回來,看見吳茉兒拿着個癢癢撓,趴在地上去夠,哭笑不得地搖頭:“這教養嬷嬷白請了。”
吳茉兒一陣歡喜,撿起珠子,起身道:“自己家,何必在意這些。”
江子衍笑道:“也對。”
兩人相互談論了些今日見聞,吳茉兒叫他明天去買些糖葫蘆給丫鬟。
江子衍一臉寵溺,道:“你都答應了,我能怎樣?”
隻能買呗!
吳茉兒開心笑道:“難怪大家都喜歡你。”
江子衍看了看她,見她眼中透着對他的喜歡,心情甚是愉悅,“當然!”
他喜歡她,她的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吃了晚飯,兩人玩了會兒雙陸棋,之後吳茉兒早早睡了。一夜好夢。早上起床,她感覺身體好得差不多,開始叫人收拾東西。
衣服、首飾、洗護化妝的裝一箱,鍋碗瓢盆、油鹽醬醋裝一箱。零食、幹糧、水果、幹果,分門别類,又裝一箱。
因為不常穿,又怕引人注意,吳茉兒的男裝,隻叫人準備了最普通的粗布款式。她試了一套給江子衍看。
江子衍買完糖葫蘆回來,靠在她的躺椅上,喝着茶,道:“再怎麼遮掩,還是能叫人一眼看出來。”
吳茉兒也很無奈,沒有男子長得像她這樣細皮嫩肉,雪白嬌弱的。“隻能濫竽充數了,我也沒辦法。”
想起第一次見她,她正穿着男裝,江子衍好奇道:“當時你跑路,坐别人的車,也不怕叫人賣了。”
江子衍特意給她留了兩串糖葫蘆,一串山楂,一串什錦。吳茉兒湊過來全部拿起,笑道:“我也是挑了好久的。要本分人家,衣服穿戴樸素幹淨;上有老下有小,夫妻感情好,老婆說得上話;态度和善,與周圍相處愉快。這樣的人,生活踏實,基本不會有歹心。”
江子衍不禁佩服,“你去看相算命算了。”
吳茉兒咬了口山楂的,吐掉裡頭的籽,道:“我就是想,你肯讓我去嗎?”
江家賦予的身份,獲得優渥生活的同時,亦喪失了外出獨立的資格。
“也是。”江子衍鄭重交待:“我知道你聰明。但在外頭,甯可叫人嫌你笨,好過提防。”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為伸。
“藏拙是吧?”吳茉兒比了個“OK”的手勢,笑道:“我知道。出其不意,方能制勝。”
江子衍忍俊不禁,道:“你啊。我真擔心,比子攸還能惹事。”
生怕不帶她出去,吳茉兒道:“安心!我這次保證做鹌鹑,不給你惹麻煩。”
江子衍又喝了口茶,看着她,認真道:“惹事還好,隻要人沒事。”
他這種根植百年的世家子,朝中盡是沾親帶故之人,真不怕惹是生非。隻是出于教養,不屑而已。
吳茉兒拍着胸脯道:“我跟江少爺保證,怎麼出去怎麼回來,不添一點麻煩。”
江子衍眉眼帶笑,道:“一言為定。”
吳茉兒跟着咧嘴:“一言為定。”
說完,兩人勾了勾手指,算作約定。
臨行前,江子衍去祭拜祖宗,吳茉兒也跟着過去。
祖堂的房屋高大豪華,對聯牌匾,鮮花果品,一應俱全。香煙袅袅,燭火長明。雕着吉祥圖案和人物故事的巨大神龛中,一排又一排的靈位,自上而下,擺放得規矩整齊。
怕犯了忌諱,吳茉兒伫立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江子衍道:“這種事,心誠才是最主要的。”
他示意吳茉兒進去。意識到某些事上,她比江子衍這個古人還封建,吳茉兒笑了笑,大着膽子進了屋。她學着江子衍的樣子,跪在蒲團上磕頭祈福,結束後見江子衍沒起,一時好奇,去看靈牌上的名。
沒有江子珩的。
她很疑惑,但怕觸犯江子衍的逆鱗,想問不敢問。
看出她的心思,江子衍直截了當,道:“我哥的在寺裡,鴻安寺。”
一提家事,江子衍便不開心。吳茉兒“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蒲團硬邦邦的,膝蓋很快痛了。想到江子衍隻要罰跪,起碼一時辰起步,吳茉兒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腰,道:“你之前不是說要教我跪的技巧嗎?”
她怎麼還記得這事?!
江子衍腰上一癢,心頭一熱,笑道:“哪有技巧,跪祖宗,心誠則靈。”
他騙她!
吳茉兒又是心疼又是無語,“就這麼直接跪啊!我的天,我以為很容易呢。”
江子衍道:“你是不是沒跪過?”
吳茉兒點頭:“嗯,我們家人人平等。除了掃墓時拜拜,我大一點就隻鞠躬了。”
怪不得她的等級觀念非常差,看見男子亦态度自然,不卑不亢,毫不忸怩。江子衍笑了笑,道:“容不容易得看值不值,值得自然容易。”
想起江子衍之前也是這樣輕描淡寫,吳茉兒萬分确定,在他心裡,她值得!
吳茉兒感動壞了,道:“說好了罰跪一起跪,以後不準不帶我。”
“好。”江子衍看了她一眼,露齒一笑,道:“不過以後我是族長,隻有我罰别人,沒機會了。”
“……”
這反轉有點快。
吳茉兒很高興,道:“以後承蒙您照顧了。”
江子衍笑道:“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