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家叫蒼華樓的酒樓。三層高樓,人進人出,飯香酒香四溢。
江攸道:“嫂嫂,到此歇歇腳。”
不問江子衍,是因為他知道問了沒用。
見江攸累得不輕,吳茉兒亦想進去看看,嘗個新鮮,于是道:“行。”
進了門,審行、審聽和兩個武衛留在一樓看護行李,吳茉兒和江子衍、江攸上了二樓。
酒樓有飯食,有茶水,有點心。三人的目的是為了歇息,找好臨窗的位置,隻簡單點了茶水、果脯和點心。
江攸如蒙大赦,四仰八叉地癱坐在椅子上。江子衍看了直搖頭,吳茉兒則笑道:“子攸是真的累了。”
江攸拼命點頭,道:“中午我要多吃。”
吳茉兒笑道:“行,給你加餐。你想吃什麼?”
江攸道:“有肉就行。”
吳茉兒道:“今天有小雞炖蘑菇,山楂扣肉。剛才看到賣羊肉的,回去買了,再加個孜然羊排?”
江攸饞得流口水,“都聽嫂嫂的。”
吳茉兒道:“行。”
吳茉兒坐的位置,臨着另一條街。街的斜對面有個捏面人的攤位,小小的攤位前站着小孩和成人。攤主埋着頭,揉、捏、切、搓,很快按顧客所需交付成品。人物,鳥獸,五顔六色,栩栩如生,引得孩童歡呼雀躍,家長亦一臉喜氣。
吳茉兒頗感興趣,指着那捏面人的,道:“和光,我想玩。”
江子衍道:“去啊,我陪你。”
吳茉兒道:“好。”
趁着店家備餐,吳茉兒和江子衍留下江攸照看,之後下了樓梯。吳茉兒叫人按自己和江子衍的形象各捏了個面人,又指着樓上的江攸捏了一個。
别說,還挺神似。隻是攤主大概看出她的僞裝,捏了個眉清目秀的女娃出來。
想起江玉衡,吳茉兒暗生心思,付了錢,支開江子衍去買黃米糕,而後笑道:“掌櫃的,要是讓您捏個沒見過的,您能不能捏?”
攤主道:“當然行!不過要說準,靠猜太費事。”
吳茉兒了然,道:“您是固定在這兒,還是四處遊走?”
攤主道:“這是我的老攤兒,大部分時間在此。不過要是有集,會去趕個場。”
吳茉兒道:“蒼山去不?”
攤主道:“廿八有個大集,我到時會過去。”
正中下懷。吳茉兒莞爾,“行,我有一堆想捏的,到時找您。”
她最想捏江玉衡見過的那隻貓,最好,是他見過的男人和女人。
攤主很高興,道:“小娘子可别忘了!”
吳茉兒道:“不會。若我沒來,您就去江家,就是蒼山江家的江家。您去南門,有‘江河浩瀚’四字的那個,跟人說找給阿福喂飯的,就會有人叫我。”
見是蒼山江家,攤主猜測跟着的男子應該是丈夫,态度越發恭敬,“行,我記住了。”
江子衍買了黃米糕回來。糯糯的,裹着一層白糖。吳茉兒咬了一口,沖江子衍直笑:“這個好好吃,沒有一點幹巴,軟硬适中,糖化得剛好,糖也不多不少,你好會買。”
“當然!”江子衍一臉自豪,笑道:“我專門盯着老闆,生怕他弄了不好的給你。”
吳茉兒樂得豎起大拇指,“江少爺真棒!”
說來也巧,樹林之後,烏虎尋了幾次,沒找到下手機會,索性回了烏雲寨。這次下山,一是聽說朝廷派人剿匪,他受兄長囑托,前來打探消息;二來,他惦記着殺掉江子衍,想重新尋找機會。
頭一次,他對目标如此感興趣。
烏虎昨夜流連花叢,起了個大晚,剛好到蒼華樓吃飯。好巧不巧,看見這一幕。
江家未來的家主,與一面容醜陋、衣着普通的男子有說有笑,處處照顧,透露着不該有的和善,實在過于詭異。
他在三樓居高臨下地審視兩人,一臉玩味:“有趣。”
烏虎沒見過吳茉兒。江子衍去丁家村時,他隻窺見其在與車廂内的人說話,由于馬體遮擋,是男是女,一概不知。
莫非車中人是他?
烏虎勾起興趣,見兩人進了蒼華樓,亦抓着酒壇,踉踉跄跄地下樓。
樓梯很寬。對烏虎而言,卻是狹路相逢。
男人對于對手,有着天生的直覺。聞到酒氣,江子衍擡頭看了看來人,隻見那人滿臉虬髯,舉止粗魯,與自己相差無幾的高大身形,淺一腳重一腳地踩在樓梯闆上,震得整個梯子顫動着,咚咚直響。
壓迫感迎面而來。江子衍心中一凜,下意識摸向腰間的刀,出于教養,不動聲色讓路的同時,示意吳茉兒往扶手邊上靠。
空氣中飄散着若有似無的香氣,是女子的體香。
烏虎瞥了瞥吳茉兒。不同于面上的醜陋,耳根雪白,脖頸修長,喉結全無半點,胸前起伏呈小山狀。
烏虎當即做出判斷,“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