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茉兒笑道:“子攸真可愛!”
江攸咧着嘴,頭點得越發厲害。
吳茉兒轉過頭,對江子衍道:“和光的心和外表一樣好。”
江子衍笑如春風,“怎麼這麼會誇人?”
“說實話而已。”吳茉兒繼續對安懷堯道:“看到沒,我的解釋深入人心。”
安懷堯道:“你誇我,我也說是。”
吳茉兒道:“表哥你好有勇氣。”
安懷堯樂了,道:“表妹是會誇人的。”
吳茉兒繼續道:“表哥你看你,年紀大,收入少,被拒了還能厚着臉皮坐這裡吃吃喝喝,一般人哪有你這種勇氣?”
一切皆為事實。
安懷堯心裡很不是滋味,默默将碗放下,道:“不帶你這麼損的。我好歹有個官做,和光敗家子,不務正業,你怎麼不說?”
吳茉兒道:“這叫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懂不懂?”
安懷堯認輸,拱着手道:“怪不得大家都在勸女子少讀書。讀多了,嘴巴太厲害,氣死人不償命。”他将剩的雞肉、荸荠、蘑菇統統下入鍋内,道:“表妹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記不住我,其他記得一清二楚?”
吳茉兒差點忘了這茬,道:“時好時壞不行嗎?”
安懷堯道:“感情你記我都是壞的。”
吳茉兒道:“這隻能說,你沒幹過幾件好事。”
“我——”
安懷堯啞口無言。
江子衍和江攸笑得前俯後仰,不成人形。
江攸笑夠了,捂着肚子,道:“安哥!别洩氣,你是我偶像。”
安懷堯總算獲得些許安慰,道:“還是你有眼力見。”
吳茉兒補刀:“子攸是羨慕你發展空間大!一百步距離,别人在九十步,你十步,自然是你更有‘前途’。”
江子衍和江攸又在笑。
安懷堯覺得自己要瘋,掃了江子衍一眼,道:“你看你現在壞的,一看就是和光教的!也難怪,和光慣着你,家裡沒女眷,你就近墨者黑了。後天,不管我找不找得到楊公子,我都要先帶你回去,叫我娘親自管管你。”
吳茉兒大聲拒絕:“不要!”
終于扳回一局。
安懷堯摸了摸懷裡的大金镯,笑道:“什麼不要?金镯子你要不要?”
離家前,他娘鬼使神差,給了他個金镯,是她的陪嫁之物。想到伍茉,他便收了,沒想到真的遇見她。
吳茉兒好奇道:“什麼樣的?”
安懷堯掏出來給她看了看。金燦燦,錾刻着并蒂蓮,很粗很沉。
看出是定情信物。吳茉兒退了回去,“你拿回去吧。”
安懷堯道:“金的,值錢玩意兒,你真不要?”
吳茉兒道:“一個镯子就想誘惑我,我才不幹。”
安懷堯道:“你不要拿我跟和光比。斂财的本事,沒幾個比得上他家。”
吳茉兒道:“我沒拿你跟他比,我隻是單純不想嫁你。”
安懷堯很傷腦筋,“你想嫁給誰?和光?他娶不了你!”
此言一出,江攸當即瞪大了眼,左看右看,生怕錯過不該看的,又怕看了不該看的。江子衍則冷笑一聲,下意識咬緊後槽牙。
話題擺上了明面,不得不面對。
吳茉兒搖了搖頭,“也不想。”
戀愛可以,結婚,她慫。兩人明明沒有血緣,年紀相差不大,在世俗道德裡卻是不倫。她不想再遭審判,被指指點點。再者,江家盤根錯節,人心複雜,就算僥幸成了婚,她也怕自己應付不來。
保持現狀是最優解。
江子衍一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表情,平靜地看着吳茉兒,道:“你是不是累了?先回去休息。”
看出他臉色不好,吳茉兒乖巧“哦”了一聲,起身回了房間。但她沒吃飽,于是叫紫萼去拿湯甕,等配菜熟了,給她盛一些,再拿點烤肉到樓上。
上了樓,紫萼将樓梯蓋好并闩上。吳茉兒有點莫名其妙,她并不在這個點休息,臨睡前,通常還要到樓下晃悠。
她想出去,将木栓拿掉。
紫萼攔住她道:“夫人,湯要涼了。”
知道是江子衍的意思。吳茉兒無奈,隻能坐下吃東西。她叫紫萼和青竹和她一起吃,兩個小姑娘吃得還挺香。
沒一會兒,樓下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吳茉兒腹诽,這倆人莫不是打架了吧?打架不要緊,最重要的是,江子衍不能吃虧!不過江攸在,應該沒什麼大事。
吳茉兒支着耳朵,仔細聽了會兒。聲音嘈雜,聽不太清。又過了會兒,樓下安靜下來。吳茉兒靜候許久,确認不再有動靜,出門扶着欄杆,往下看了看。
爐子鍋碗桌椅早已收好,廊上燈影綽綽,漆黑的房間,顯得無比寂寥。
吳茉兒拍了拍地闆,很快得到回應。她将趿拉着的鞋後跟提上去,打開樓梯蓋闆,下了樓。
江子衍開門,等她進來,道:“安兄不會再跟你提回京的事。”
吳茉兒“嗯”了一聲,心道,兩人果然因她起了争執。
江子衍的衣服換了,一身灰藍色直裰,寬袍大袖,頗有吳帶當風的感覺。他望着吳茉兒的眼睛,道:“安兄出去了。”
吳茉兒又“嗯”了一聲。
江子衍道:“你剛才說不想嫁我,是真心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