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混着斷斷續續的泣訴,一聲聲傳來。她的臉越來越紅,又腫又紅。頭發逐漸散亂,蓬頭垢面,像跌進泥土裡。
原來她是這樣求他。
安懷堯泣不成聲,捂着眼不忍去看,“小茉你别打了!别打了!”管他生與死,他再次反抗,烏虎快他一步,一刀刺中他的大腿。
安懷堯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痛苦呻|吟。
冷汗涔涔如雨。随着失血,他的臉逐漸失去血色。知道再不救,他就真的要死了,吳茉兒狠了狠心,加大力度,“求大王息怒,一切都是我的錯!求大王原諒,放我哥一馬!求求您了!”
顱内産生嗡鳴,手心也開始腫脹,小手指傷到了,針紮似的疼。吳茉兒已聽不清周圍聲音,隻是左右開弓,機械般地重複動作。
烏虎心中的嫉妒難以釋放,漠然地看着她,道:“你會為了我,這樣求人嗎?”
不,她不會。她對他沒有忠誠,沒有心,随時都能扔下,決絕離去。越這樣,他越想控制她。
“……”
耳朵流出了血,兩道腥紅。吳茉兒聽不太清,隻隐隐感覺烏虎在與她說話。她仰着頭,點頭又搖頭,道:“我不會,我再不離開你了。”
烏虎一臉複雜地看着她,“我不信。”
吳茉兒望着明晃晃的刀刃,因緊張,咽了咽口水。而後,她仰着頭道:“要不,我腳筋給你割。或者你割我的頭,一命換一命。”
安懷堯難受又震驚,涕泗橫流,“小茉你走!趕緊走!十八年,你哥還是好漢,沒什麼大不了!”
烏虎面無表情,道:“你笑一笑。”
吳茉兒聽不到了,默認烏虎不同意,心一橫,後退數米,挺着脖子向刀刃撲去。烏虎眼疾手快,又是氣惱,一腳将她踹了出去。
雖控制力道,那一腳對吳茉兒而言還是太重。她飛了數米,頭撞在山體上,暈了過去。
吳茉兒做了場夢。夢見胡女士在煮粥,她拿了個連體的香蕉給她看。胡女士告訴她,她懷她的時候也是雙胞,隻是另一個長着長着沒了。
胡女士吃着香蕉,高興中帶着遺憾,說,要是另一個活下來,不知道會怎樣。
活下來,不知道會怎樣。所以先活着,先活下來再說。
她不是伍茉,沒那麼脆弱。
意識回歸。
頭暈目眩,身體晃晃悠悠,有種真實的漂浮感。睜開眼,發現自己果然被烏虎抱在懷裡,吳茉兒駭得掙紮,“放開我!你放開我!”
安懷堯給的外衫已經沒了,人迹罕至。
烏虎找了塊石頭将她放下,除去褲子做了檢查。淡淡的藥香,沒有男人的痕迹。他很滿意,挺身而入。
渾身疼痛,耳朵更是尖銳地疼。臉倒不怎麼疼,隻是有些脹,火辣辣又有點清涼——應該上了藥,烏虎喜歡她的臉,唯恐落下傷痕。但她顧不上這些,迷茫又焦急地道:“我哥呢?”
烏虎道:“晚上。”
吳茉兒繼續道:“我哥呢?”
意識到她聽力出了問題,烏虎眼神錯愕,過了好一會兒,試着湊到她耳邊,道:“放人,晚上。”
他沒碰她,才有活命的機會。
聲音透過骨骼傳進耳裡。吳茉兒打了個哆嗦,為了安懷堯,強撐着,道:“要活的。”
見她嘴唇緊咬,一臉不安,像極了受傷變警惕的貓,烏虎于心不忍,道:“活的。”
吳茉兒露出欣慰的表情。
烏虎心情複雜,心動中摻雜着些許嫉妒,道:“要記得你的話。”
吳茉兒心頭一震,瞬間渾身緊繃。烏虎差點繳械,連忙撫住她後背,道:“放松!放松!”
但她依然緊張。烏虎不得已,隻能艱難前行,而後攀至頂峰。
心空了,怎麼也裝不滿似的。吳茉兒木讷地看着他,道:“我要。”
尊嚴不止掃地,更是跌進地下十八層。她迫切需要點内啡肽,緩解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
烏虎重振旗鼓,滿足了她。
吳茉兒繼續道:“我要。”
她就像魇魔,迷惑他的心智。烏虎逐漸有些力不從心,說道:“你是要榨幹我!”
吳茉兒緩過勁,一臉呆滞地道:“我要。”
“你不能再要了。”
再要,他就要成甘蔗渣了。
烏虎給她穿好衣服,抱了回去。他叫人去請柳先生。柳先生過來一看,見她兩耳都是血迹,斥責:“你下手也太狠了!”
他試了試她的反應,确認兩耳失聰,趕緊叫人去拿藥。
“是她不聽話。”烏虎補充:“她自己打的。我若知道會耳聾,會阻止她。”
安懷堯的傷,已經由他處理。柳先生大約能猜到原因,清理着血迹,絮絮叨叨,“我跟你說了,這女子氣性大,得以柔克剛,你不聽。現在好了,人聾了,什麼都不用聽。聽你話,聽鬼去吧!”
“你真啰嗦。”烏虎的心被狠狠揪着,陰着臉道:“能生兒子就成。”
她聽不到了,以後隻能依賴他,對他而言,沒準是好事。
柳先生嫌棄地看着他,道:“難怪人家看不上你。”
烏虎臉色難看,“所以要搶。”
不搶的話,他得不到她,他們的人生将朝着各自的方向奔走,絕不會有交集。
耳朵一直在疼,連帶着整個頭都是疼的。她拼命捶打,試圖緩解,等好了點,擡眼,迷茫地道:“你們是不是在商量割我腳筋?”
柳先生懂醫術,有他在,割起來應該不怎麼疼。
烏虎伸手摸了摸她面頰,道:“不是。”
吳茉兒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打了個寒顫,乖乖起身。她有些暈眩惡心,身子歪了歪,趕緊扶住桌子,待站穩,又扶着椅背,跪在椅子上,道:“你們割吧……我再也不跑了。”
烏虎看了看,沒有下手。
他是那樣矛盾,既喜歡她的桀骜,又希望她不要桀骜。
藥箱送了過來。柳先生給她上藥又施針,見她終于沒那麼難受,開了藥方,自行采藥去了。
烏虎叫人搬來桌子凳子,按吳茉兒之前指定的位置放好,接着拿來飯菜。院子無人守,但安懷堯在此,他不擔心她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