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壓力小了。唇上也是一涼——突然遠離火熱的感覺,竟是如此孤單。
丁華靠着牆直往下滑。左手,卻仍是執着的攥着劉奇的衣角。
“别走……”
劉奇聞言如遭雷劈:“你,你說什麼?”
“别走。”兩個字,但已太多。兩個字,耗盡他全部的氣力。
劉奇道:“你……”
丁華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劉奇揮開他拉着衣服的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丁華不語。
劉奇一咬牙,轉身便走。沒有溫度的聲音自寒風中傳來,繼續冰凍着丁華麻木的心:“如果對象是你,我從來無所謂當不當第三者……但是,我也絕對不想認為你是個見異思遷的人。”
丁華目送他遠去。
夜很冷,風很冷,靠着的牆壁更加寒冷。但,又如何比得上他的心冷。
又維持了一會現狀。實在不想回到屋子裡,于是起身走入夜色。
或許到了最後,我所能夠保留住的,也隻有回憶吧!
便是這樣,也要堅持下去。咬牙吧!就快了。現在是黎明前的黑暗。
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些零錢。對着停下車的出租司機報上地名。
車子在人流退去的街道上飛速前行。丁華望着窗外的高樓廣廈,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若幹年後,它們變成廢墟的樣子。
說是突發奇想也好,今天,他想試試從窗戶進去的感覺。翻過院牆欄杆,丁華晃到落地窗旁,這裡有一扇玻璃的無框隐門。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入夜的廳裡燈火通明,傳來陣陣争吵。從丁華這個角度,隻需一側頭,便可以看到屋子裡的情景而不會被發現。
龍天秀坐在沙發上,手裡抱着個瓷制杯子安靜的喝水。落地窗擦拭的非常幹淨,同時,玻璃也是選擇的那種透光度非常好的白超玻璃。以至透過它,可以清楚的看到杯中液體的顔色——淡淡的碧綠色,幾粒細小的綠色在水中沉浮。就算是不谙此道的丁華,也看得出,這是綠茶中的極品。
龍天秀并不急着品嘗,隻是看着水中沉浮的植物出神。而當丁華看到坐在他左邊的男人時,心中不禁一緊。
雖然,從他這個角度隻看得到男人的背影,但是,這也就夠了。金色的頭發。是的,能擁有如此白金一般華美發色和這等身量的人,而又出現在這裡,無疑,就是那天那個了。
男人從容的談論着什麼,一手卻伸向背後。
龍天秀眼睛擡也沒擡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金發男人猛的起身,情緒似乎很是激動。
玻璃的隔聲效果非常好。
龍天秀依舊老神在在,那男人面色突然一變,飛快的拔出槍,幾乎是同時的,龍天秀也掏出槍和他對上。臉上依舊紋絲不動。
男人忽然一笑。與龍天秀對峙的同時,一直别在背後的手又掏出一把槍,朝着身後落地窗的一角開了槍。正是丁華所在的地方。
龍天秀卻好似無動于衷。依舊持槍與他對峙。
男人似乎有些失望,諷刺道:“反正你不能殺了我,這個樣子又有什麼用呢?這麼冷靜?還是說,你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那裡?”
龍天秀道:“和我無關。”
男人道:“這次你可聽見了吧?他就是這樣的人。哼!還沉浸在他為你編織的美夢中嗎?可憐人,老老實實的接受現實吧。你在他心中,什麼也不是。”
龍天秀臉色一變,低聲喝道:“你來幹什麼!我什麼時候讓你來了……出來!”
丁華自牆後走進屋子。左側的臉頰上一道淺淺的血痕已然滲着液體。
男人道:“怎麼,現在開始裝模作樣?我若是不揭露你呢?你那道貌岸然的樣子還真是惡心!也難怪他會離開你們。”
龍天秀道:“那是他的選擇。我也有我的做法。為人處事,沒有絕對的不後悔。所以也沒有必要為了過去後悔。隻需面對即可。”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氣憤到瘋狂的嗜血光芒,但是随即冷靜下來,道:“哦?那麼你究竟要如何面對呢?我倒是很想知道。”
龍天秀道:“你很想知道啊……但是,我卻不想說。”
男人眯了眯眼睛,收起槍,轉身對從進了屋就沒有動作的丁華笑了笑:“你好,丁華,我叫萊斯。打個招呼。很抱歉剛才傷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