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屋内很安靜,能聽到的隻有從電腦裡傳出宋慶的聲音。
“相信拿到這個芯片的時候,我人已經不在了,啥都不多說了,我盡量講明我這大半個月以來所經曆的那些事。”
“要從安羅尼奧找我談合作那天講起,他想要擁有極樂酒吧的一半使用權,我答應了,也簽下合同。”
“我知道安羅尼奧這人很危險,盡管那天你們都沒說明什麼,但我已經猜到是他殺了安德魯和亨特爾,要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我大概會選擇冒險跟他繼續合作下去。”
“我從他那兒聽到了兩個我們都熟悉的信息素,那就是檀木香和白玫瑰,分别是檀木香1010,白玫瑰1015,簡稱阿檀和阿玫,長得跟簡家父女倆一模一樣的兩位仿生人,很年輕,太像了。”
“令我感到震驚的,是這兩位仿生人的後頸裡竟然植入腺體,也就是enigma的腺體。”
“我猜到阿檀和阿玫的後頸裡這個腺體原本是簡家父女倆的,連安德魯和亨特爾的仿生人也是,我親眼見到過,他們仿生人後頸裡确實是enigma的腺體,作為中樞神經系統的主要驅動力,分别是草原1016和海洋1017。”
“我敢賭這大半個月裡,國外肯定見到過草原1016和海洋1017,且國外治安總署的人怎麼審問都沒用。”
“這是肯定的,因為仿生人的大腦裡早就寫好了指令,你們是審問不出來的。”
“不過我已經幫你們獲取了有利的情報,這個情報是最全面了,幫你們治安總署省了不少人力物力和時間成本,這是我付出代價才換來的,希望你們治安總署别辜負了我的努力和付出,這樣才能對得起已不在人世的我。”
“接下來就是講講我是怎麼從安羅尼奧那兒獲取這些情報的,又是怎麼從那個如地獄一樣的鬼地方裡逃出來的,還有關于enigma腺體為什麼會出現在仿生人的後頸裡……”
大半個月前,宋慶和安羅尼奧一起簽完合同後一切都很順利,沒出什麼問題。
過了兩天後便開始暗中調查安羅尼奧的動向,本以為跟蹤得很小心隐蔽了,沒想到短短幾天之内還是被阿檀發現了。
于是他跟阿檀在酒吧内搏鬥了足足五小時多,彼此身上都受了不少傷,阿檀臉上戴着的墨鏡口罩也掉了,終于讓他看到了那張臉。
确實是簡子赫的臉,隻是怎麼看起來挺年輕?
他沒空想其他,直接一拳重重砸到阿檀的臉,眼看着就要制服阿檀了,可誰能想到事情有了反轉。
那個跟豬腦袋似的調酒師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拼盡全力地沖了過來擋在他面前想要幫他。
就是那個時候,他看到了阿檀眼中閃過濃重的殺意,倏地邁開大步飛奔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把調酒師牢牢護在高大健碩的身軀下,将弱點徹底暴露了出來。
由于仿生人的力氣比一般人類要大得多,高舉起一根粗鋼管狠狠砸到了宋慶後背上,骨頭震得他猛地仰起頭大喊了起來。
緊接着身體又是狠狠一顫,他的左後腰中了槍,身體上帶來難受感超過了對疼痛的感知。
阿檀竟然趁機對他開了一槍,真陰。
宋慶強忍難以承受的難受感,及時阻止了調酒師接下來的動作,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和暴起幾根青筋,聲音嘶啞地咬牙罵他豬頭,随即當場把他給打暈了。
突然身體一麻,宋慶瞪大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中了濃度很高的一級麻醉。
在昏過去之前轉過頭,看到了站在身後正舉槍的安羅尼奧,然後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時,一抹白光刺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想擡手蓋住眼睛,卻發現怎麼動也動不了,隻好閉上眼睛待适應這強烈的白光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綁在一個很大的圓形床。
用手摸起來很光滑細膩,像是某種材質做成的,很硬,硌得骨頭生疼。
他的四肢被四條粗重的鎖鍊铐住,光着上半身滿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口,腰間纏着好幾圈的紗布,還看到了貼在身上的幾根透明細管。
小臂上插着一根鮮紅的細管,吊杆上挂着正緩慢輸入的透明血袋。
這一幕令他瞳孔倏地緊縮,滿臉難以置信的震驚。
“這到底怎麼回事?!”
宋慶擡頭朝四周環顧一圈,這兒怎麼看像實驗室。
那被他打暈了的豬頭是否還在酒吧裡?還是跟他一樣也被抓來這了?
胡思亂想間,突感左後腰的傷口處傳來一陣陣跳着抽抽的很難受。
“有人嗎!媽的你們在我身上到底搞什麼東西!快來人啊!有沒有人啊!”
空曠冷清的實驗室裡隻有他的叫喊聲,甚至提高音量都沒人來,氣得他想使用信息素時突然就用不了,像是被什麼擋住了。
宋慶神色大驚,扭動脖子感受一下,皮膚觸到硬硬的東西,質感很好,有點重,頓時明白了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的脖子被戴上帶有屏蔽信息素裝置的金屬項圈,是專門為enigma而量身打造的。
這玩意兒隻有enigma國際組織才有,怎麼這兒也有?!
就在憤怒情緒快要爆發之際,終于有人來了。
宋慶轉頭一看,是個omega。
身穿白大褂的小o臉上挂着一抹很溫柔的笑,微彎下腰伸手按在宋慶身上感受了一下,點點頭說:“好像沒什麼問題。”
“我身上這些都是什麼玩意兒?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宋慶臉色陰沉地冷聲道。
“别慌,”小o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兒,看着挺人畜無害的像隻兔子,“隻是抽取你的血而已,畢竟enigma的血液很珍貴,難免抽多點兒,你身上這些是用來記錄人體所有的數據,沒做别的。”
“要我的血幹什麼?記錄人體所有的數據又是幹什麼?”
小o輕笑了一下,轉身往對面走去。
宋慶看見那個小o走到對面,牆壁有一排休眠艙,看着他打開某個休眠艙。
“你看,熟悉嗎?”小o側身向後退了兩三步,好讓宋慶看得更清楚些。
當宋慶定晴一看頓時呆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裡面那個站立的男人閉着眼睛像是在睡覺,口鼻戴上氧氣罩,身上什麼都沒穿。
“這是……”宋慶瞳孔再次緊縮抖動,表情近乎恐懼,“是我嗎?”
那個站在休眠艙裡的男人,就是另一個他!
“我看到另一個我的時候其實很驚慌很恐懼,那位研究員告訴我,另一個我叫葡萄酒1018,比我年輕了好幾歲,是剛完成生産不久的仿生人。”
“他又告訴我,所有仿生人中,隻有另一個我和阿檀是最完美的,也是安羅尼奧最滿意的藝術品。”
宋慶努力過,掙紮過,均都無果,幹脆自暴自棄地平躺在圓形硬床上發呆,他的四肢依舊被鎖鍊铐着,哪怕想上個廁所也得有人親自帶他去解決方便。
不是一個人,而是面不改色地全程盯着他解決完方便的。
說白了就是全方位防止他尋找時機逃跑,非常謹慎。
說實話這給了他心理上巨大的膈應和不适感,但也沒辦法,現在的他就跟被困住了的野獸沒啥區别。
但不是絕對沒有辦法自救,隻是需要花點時間尋找可以利用的時機再行動。
他一直待在這個實驗室裡從未離開過,洗澡或上廁所也是這間實驗室配套衛浴間解決的,也不知道今天是何月何日。
好像時間過得久了點,又好像沒有,睡得昏昏沉沉的,有什麼東西往自己身上紮來紮去,按來按去的折騰個沒完。
他懶得動,更不想看到另一個他的仿生人在眼前晃悠,多看一眼就鬧心得慌。
他在等那個時機到來,等啊等,等啊等……等來的不是好消息,是更鬧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