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宋聞璟第一次上朝是在二月份,這一天是個很普通的日子,陽光明媚,地上的雪也都消融的差不多了,離開了新年的氛圍,每個人都重新開始忙碌起來。
宋聞璟也在陸續見過沈翊親自提拔的人選後,看着趙廉依舊站在隊伍的最後排,心中突然一陣後悔,當初是不是不應該提一下趙廉,小皇帝怎麼會放心用自己提議的人,白白耽誤了趙廉的仕途。
“有事禀奏,無事退朝。”
安靜廣闊的大殿内,站在沈翊旁邊的李公公走上前,嗓子一喊傳到遠處似還能帶回一抹淺淺的回聲。
“陛下,臣有事要奏。”
身着一身淺绯色官服的年輕人,手拿象笏,微微彎腰低着頭站在大殿中央。
沈翊饒有興緻的看向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問道:“愛卿,可有何事要禀奏啊?”
大殿中央的年輕人聲音清冷淡漠,一開口便驚起四周嘩然。
“臣要彈劾攝政王與人販賣私鹽,受賄謀财!”
“哦?”沈翊語氣一頓,“杜愛卿你可要說明白了。”
杜岱把腰彎的更低,聲音更加笃定,“臣确定,臣有證據也有證人。”
沈翊問:“誰?”
“馮洪徳!”杜岱直起身往殿門外喊道,“把罪人馮洪徳帶進來!”
話音落,兩個禦前侍衛架着早已被吓到腿軟的馮洪徳,一甩手扔在地上,随後又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出去了。
馮洪徳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擡起頭看向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瞬間聲淚俱下,哭訴道:“草民是冤枉的!草民冤枉啊!”
杜岱從袖口拿出一賬本,随之繼續道:“這是宋大人和馮洪徳的交易的賬本和契約書。”
站在原地許久不說話的宋聞璟忽的心頭一動,怎麼還會賬本,所有的賬本不都已經被裴夏燒毀了嗎?
李公公趕忙從杜岱手裡呈上去。
“陛下,臣也冤枉啊。”宋聞璟立馬跪在馮洪徳旁邊,“臣絕不會幹這種事,請陛下明鑒!”
“陛下明鑒啊!”馮洪徳立馬跟在附和道。
沈翊翻開這賬本,開始裝模作樣地讀了起來,“天喜十一年四月十八日,收入七千兩,天喜十一年,四月十九日,收入一萬兩……”
沈翊讀着突然笑了,“你們原來這麼早就有交易了,這一天賺得确實多,這一年下來,兩位大人是不是也要把國庫給搬走了。”
“臣不敢。”
“啊,草民不敢。”
沈翊又叫了一聲杜岱,問道:“這賬本上的内容,是否真的屬實。”
杜岱點頭,“确鑿,臣有證人。”
沈翊道:“叫進來吧。”
杜岱朝外又喊了一聲:“帶證人!”
大殿的衆人紛紛扭頭向後看去,來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馮洪徳瞳孔震驚見他的第一眼便認了出來,是掌管馮府多年的管家,馮府幾乎所有的賬本都在他手裡。
“衛元?”
馮洪徳看着他慢慢走過來,心中的想法卻越來越清晰,衛元背叛了他,背叛了整個馮家,他臉上挂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随後僵住的神情慢慢開始變得扭曲,大聲質問他道:“賬本是你拿走的,那天的走水也是你僞造的假象,對不對?!”
“草民,拜見陛下。”衛元略過馮洪徳的問題,朝沈翊跪拜。
“衛元,我在問你話!”馮洪徳本就在氣頭上,現下受了冷落,心情更是煩躁,手背青筋爆氣暴力的拽着衛元的衣領,惡狠狠道,“馮府養你這麼久,你居然背叛你主子,你到底還沒有良心!”
衛元沒動神情恹恹,眼神平靜如同在看一個很無聊的東西。
“老爺,收手吧。”他淡淡吐出一句話,卻讓處于精神即将破潰的馮洪徳發了瘋。
馮洪徳猩紅着眼,對着他狂喊:“我沒有做!我沒有做,這不是我做的!”
“馮洪徳,這裡是朝堂!”站在最前面的林淵突然開口道,“現在陛下在你面前,你有冤屈可以說,但别在這發瘋!”
馮洪徳看了他一眼,愣了許久,随後轉頭指着宋聞璟哭喊着,“都是他指示的,草民冤枉啊!這種掉腦袋的活,草民是有一百個膽也不敢啊!都是因為宋大人撺掇草民,草民一時糊塗才……草民冤枉啊,陛下!”
沈翊挑挑眉,随後詢問道:“你可是認罪了?”
馮洪徳又哭又搖頭,不甘心是真的,可背後的事實也是真的,當年如果不是有宋聞璟在背後撐腰,這買賣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的。
林淵接着道:“陛下,此人現下應該是瘋了,再問應該也問不出什麼了,不如……”
“皇叔,朕最相信你了。”沈翊看着他,語氣一下提了上去,“皇叔應該不會騙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