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裴夏接着他的話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跟主子如此相像,竟連手腕上的痣都一模一樣,可你跟主子的眼神總是不一樣的。”
“主子眼裡從來沒有悲天憫人的柔和,也沒有如你這般閑情逸緻,明明早已操控的一切,就這麼輕易地拱手讓人,這就是主子絕不可能做出的事。”
“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為何要來冒充主子?”
“冒充?”宋聞璟聽着有點好笑,如果可以,他甯願是冒充,說不定自己還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現在一口大鍋扣在他身上,壓的他舉步維艱。
宋聞璟也不想繼續躲避了,便直言問:“那你覺得我冒充的像嗎?如果不像我可以現在就走。”
裴夏不解,看着宋聞璟一臉輕松的神情,一時愣住了,“你不是主子,那你是誰?”
“我是……”宋聞璟不禁笑了兩聲,可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事實,可能誰聽了誰也不信,更嚴重地說不定還會被人誤會,從前不可一世的權臣現在竟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為了證明自己的正常,宋聞璟搖搖頭,“我怎麼不算你半個主子呢?”
裴夏皺眉:“半個主子?什麼意思?”
宋聞璟道:“因為……你看到的主子還是你的主子,就是裡面的人不一樣了……”
聞言,裴夏木然一愣,明明隻是幾個字,卻在腦子裡亂作個團,又過了幾秒,裴夏重新找回思緒,擡手鬼使神差地扯了扯宋聞璟的臉頰,心裡疑心道:“這易容跟真的一樣,竟然這麼久都沒發現。”
宋聞璟揉了揉被捏的發紅的臉頰,跟裴夏正經道:“沒有僞裝?我就是你貨真價實的主子!”
裴夏不解:“可你剛剛還承認不是……那真正的主子在哪?”
宋聞璟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解釋,便聽見馬車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與此同時,兩隻飛箭穿透窗子上的帷幕直直插在兩人旁的馬車側壁上。
裴夏聽着馬車外腳步漸漸消失,心中驟然警惕起來,身體也下意識地将宋聞璟圈在懷裡,靜默了兩秒,裴夏不知在腰間掏出個什麼小東西,擡手隔着馬車上的帷幕,穩準狠地打在馬屁股上。
馬兒吃痛叫了一聲,便開始發了瘋地往前跑。
林間道路坑坑窪窪,車輪在滾過一個又一個石塊後,裴夏便趁着帷幕掀起的間隙中,看到林中幾個黑影一閃而過,一直跟着馬車窮追不舍。
宋聞璟擔憂地從他懷裡探出頭,問:“有人?”
裴夏道:“很多。”
“你可準備好了?”
“什麼?”
沒等宋聞璟反應過來,裴夏便攔住他的腰直直飛了出去,兩人落在一堆新雪上,随着馬蹄聲的漸漸消失,宋聞璟摸了摸身上僅存的幾分錢和幾份幹糧,不禁惋惜浪費這麼多好東西。
而兩人還未走多遠,熟悉的窸窣聲又開始慢慢逼近,而這次卻隻聞其聲,不過幾秒,便又再次重歸甯靜。
随着兩人的緊趕慢趕,天邊降下夜幕,兩人也在遇見的一家小小的客棧裡落腳。
而裴夏自從得知宋聞璟承認自己不是自己原本的主子後,明顯地與宋聞璟産生了一些陌生的隔閡,可宋聞璟卻不這麼覺得,似乎告訴了别人自己心中藏起秘密,渾身也覺得放松了不少。
半夜,漆黑的天空,一輪明月靜靜挂起,毫無睡意的裴夏站在挂着兩盞紅燈籠的客棧門口,看着客棧前空無一人的街道,心中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而身後,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