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被高颉帶回來了,衆人也在得知這孩子的事情後,都不禁沉默了片刻,随之也沒有再說什麼。
沈翊從元府回來,身上的傷口又流了血,将圍在上面的繃帶都成片的染紅,郎中重新上了藥,又給沈翊換了繃帶,說要好好養着,要不然這傷怕是永遠都好不了。
片刻,街上開始排起長隊施粥,滿滿的一口口鍋,裡面的粥又濃又稠,即使插在一根筷子在上面,筷子也不會倒下半分。
開了元興安的糧庫,又加之各個商戶從家裡獻出的幾袋糧食,或者拿出來的一床床棉被和棉衣,總算下來才差不多解決吃穿方面的問題。
後面,有人難免不想在皇帝面前留個好彩頭,又或者想到時候要點好處,竟也有人包了半個客棧的房間供災民住宿。
約莫過了兩天,還未等沈翊細查,幾乎大半的災民都已經被安頓好了,能撐過這個冬天已經不成問題了。
半夜,高颉獨自抱着帶回來的孩子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襁褓裡的孩子一直哭個不停,自從被抱回來,便一直斷斷續續發高燒,小孩子難養,又比較嬌貴,隻要一不留神就生病,更何況在外面凍了半天的孩子。
高颉給他喂了藥,便抱着孩子在屋子裡來回走,本想把孩子哄睡了,但沒想到孩子期初還安安靜靜,但到了後面就開始哭,高颉便又抱着逛了半圈,見方法不管用,便看着小孩紅撲撲的小臉蛋,一副無奈道:“你怎麼?能給提個醒嗎?”
小孩嗚嗚哭着,眼淚鼻涕不斷往外流,高颉一邊給他擦着,一邊道:“我知道你難受,你能不能堅強一點忍忍,我們睡一覺就好了。”
小孩還在哭,高颉沒辦法,他還沒結親,甚至旁邊連個姑娘都沒有,哄這麼小的孩子他也不會,随後便抱着孩子出門去找人。
哭聲在走廊上非常響耳,高颉看着一扇扇門,卻不知道該找誰好,這客棧裡的人,他也不認識,貿然塞給人個孩子,好像也不太合适。
“高颉,你怎麼在這兒?”
聞聲,高颉轉過頭去,看着眼前的宋聞璟,突然眸子一亮,好似看了親人,随後快步走了過去,可憐兮兮道:“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喝了藥就一直哭,好像燒的更厲害了。”
宋聞璟看着高颉懷裡時不時抽噎一聲的孩子,一副沒精神恹恹的樣子,淚珠一顆顆不停地劃落在紅撲撲的臉頰上,看起來不禁惹人憐。
“要不然請郎中過來看看吧。”
高颉有點猶豫道:“都這麼晚了,怕郎中早就睡了,而且,我身上沒錢……”
“那……”宋聞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是空的,“那先等一下吧。”
“孩子怎麼辦?”高颉道,“不能燒壞了吧。”
“不會的。”宋聞璟想了想,好像前兩天沈翊受傷流血,柳溪給他塞了顆藥丸便好了,不知道柳溪身上還有沒有治發燒的藥丸,現在能不能先用一下。
宋聞璟這般想着,便對高颉道:“你先帶他回去吧,我去找一下柳大人。”
“找他做什麼?”高颉剛準備開口,随後又一想,道:“柳大人穿的這麼好,肯定很有錢啊!”
宋聞璟走過一扇扇門,停在柳溪門前站着敲了敲門,裡面亮着光,過了一會兒,卻沒有動靜,宋聞璟又敲了一下,随後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裡沒有人,被子被掀開癱在床上,柳溪倒不知道去了哪裡。
“去哪了?”
宋聞璟走出去關上門,恰巧江二從隔壁出來,扭頭看着他恭敬地行了個禮,便匆匆離開了。
宋聞璟扭頭看着隔壁的門,這正是沈翊的房間,沈翊和柳溪關系好,這些日子也都能看出來,柳溪時不時會待在沈翊屋子裡,所以柳溪的行蹤,沈翊也該是最清楚的,而且說不定柳溪本人就在這裡。
宋聞璟想了想,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卻不想剛要擡手敲門,屋子裡便傳來柳溪的叫聲,宋聞璟不知為何突然放下心,擡在空中的手最終落了下去,繼而敲響了門。
“柳大人是在這兒嗎?”
屋内,柳溪瞬間愣住了,看着沈翊有些嚴峻的面容,柳溪身上一涼,又小心翼翼靠近沈翊,低聲道:“他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我剛剛說的不會他聽到了吧?”
沈翊淡淡道:“我怎麼知道?誰讓你這麼大聲的?”
“我震驚啊。”柳溪道,“畢竟你瞞了我這個江二這麼久,從前不都說好坦白相待的嗎?”
沈翊補充道:“我其實本就也沒想告訴你,是你一直問。”
“算了。”
見裡面沒有回複,宋聞璟正打算再敲一次,卻不想門突然開了,柳溪一轉身背靠在門框上,道:“大人,這麼晚來找我做什麼?”
宋聞璟道:“想問你還有沒有治療發燒的藥丸,前些日子撿回來的孩子今天又發了高燒,現在去請郎中怕是太晚了,而且我身上帶的銀子都花完了,我想你這邊有沒有可以給孩子吃的藥丸。”
“這個啊。”柳溪默了默,随後又道:“我身上倒是有,但要給這麼小的孩子吃,這藥丸得分開吃。”
說罷,柳溪擡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從繡着花紋的魚袋裡,找出了一顆藥丸遞到宋聞璟跟前道:“這顆藥丸起碼得分三次喂下去,要是燒還沒退,明天再請郎中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