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悄然臨近,夜晚不再如寒冬那般漫長難熬。
此時,剛到六點半,天色才悠悠然地暗下來。落日的餘晖給大地披上一層薄紗,溫柔而靜谧。
離開了墓園,接上了蕭女士和林彷。
眼前,是林槿漾爺爺奶奶的房子。這座老宅承載着林槿漾無數的童年回憶,一磚一瓦都烙印着她成長的足迹,是她心底最溫暖的港灣。
蕭許雖說不算是經常前來,但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梁一柱也都頗為熟悉。每次踏入此地,都有一種别樣的親切感湧上心頭。
兩人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裝滿了對長輩的心意。她們并肩走到門前,一起輕輕按下門鈴。清脆的鈴聲在空氣中回蕩,仿佛在訴說着即将團聚的喜悅。
“讓我看看是誰來了。”門内傳來熟悉而慈祥的聲音,那聲音裡帶着抑制不住的期待與歡喜,仿佛已感知到了門外的氣息。
“奶奶,看看我帶誰來了?”
見門打開,林槿漾趕緊把蕭許推到前面,另一隻手接過她手裡的禮物。
“喲,這是?”
奶奶站在門口,目光緊緊地落在蕭許身上,眼神中透着一絲迷茫與探究。
她細細地打量着蕭許,先是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從那清澈的眼眸中尋出熟悉的影子,而後又将視線移到她的嘴巴,試圖憑借記憶裡的輪廓來辨認眼前人。
然而,歲月的洪流似乎模糊了她的記憶,無論怎麼努力,她卻怎麼也認不出來站在面前的究竟是誰。
“這是小宋吧?”奶奶遲疑地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确定。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剩下短暫而尴尬的沉默。蕭許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與失落,她沒想到奶奶竟然會認錯人。
林槿漾見狀,趕忙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奶奶,不是跟您說了嗎?這位是蕭許,您不記得了?”
蕭許心裡有點生氣,她嘟着嘴,模樣卻依舊乖巧地跟奶奶打招呼。
可她另一隻手卻悄悄地往後伸,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林槿漾的大腿,像是在無聲地抗議這令人哭笑不得的場面。
“奶奶好,還記得我嗎?”
她的聲音軟糯,帶着一絲期盼。
“诶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是小蕭啊,進來都進來。”
奶奶終于像是從記憶的迷霧中找到了方向,恍然大悟地說道。她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熱情地招呼着兩人進門。
林槿漾看着蕭許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而後輕輕把她推進了家門,笑嘻嘻地說道:“哈哈哈,奶奶年紀大,記性不好。”
“我這是老咯,連孫媳婦都不記得了。”奶奶一邊自嘲着,一邊往裡屋走去。
聽到“孫媳婦”這個詞,蕭許原本還帶着賭氣情緒的小腦袋瓜馬上又開心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聽到這一類的詞,她的心裡就像吃了蜜一樣甜,所有的小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走進家門,兩人放下手裡的禮物與行李。林槿漾不經意間瞥眼看到了桌上新買的對聯和燈籠,那鮮豔的紅色瞬間點亮了她的眼眸。
她主動開口,聲音裡滿是熱忱:“奶奶,我看您家的對聯啥的都沒弄,我和蕭許幫您貼上吧。”
“诶好,你們兩個小家夥注意安全。”奶奶欣然答應,臉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随後,林槿漾轉身去雜物間,搬出一個小梯子,又拿起桌上的對聯和燈籠遞給蕭許,而後并肩走到門外。
林槿漾熟練地搭好梯子,穩穩地爬了上去,手中拿着春聯,宛如握住了新年的美好期許。
她将春聯的一端輕輕展開,另一端則遞給蕭許,等待着她貼上雙面膠。
“好久沒見奶奶了,她看起來是真上了年紀了。”
蕭許一邊小心翼翼地撕開雙面膠,一邊緩緩吐出幾個字。她的語氣裡滿是難過與擔心,剛剛差點被奶奶忘記的場景,仍像一塊小小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畢竟,被親近的人遺忘,這種感覺實在稱不上好。
“沒辦法,每個人都會經曆這樣的階段。”林槿漾輕聲回應着,她從上往下看去,蕭許那平日裡熟悉的身影此刻竟顯得異常嬌小。
隻見蕭許兩隻小手專注地一點一點貼上膠帶,然後又仔細地去揭下一面的膠貼,那認真的模樣,仿佛在完成一項無比重要的任務。
終于貼好了一邊,蕭許擡起頭,下意識地伸出手,而這一擡頭,她的眼睛正好對上林槿漾溫柔的目光。
她愣了一秒,像是被這不經意間的對視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随後,臉上綻放出一個可愛至極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裡初綻的花朵,明媚而動人。
“我們兩個以後也會變成兩個老太太。”
蕭許笑着說道,思緒不禁飄回到小時候。那時,她們也曾一起過年,一起嘗試着貼春聯,隻不過那時年紀小,做得并不怎麼樣。
而這次卻截然不同,這次是她們真真正正地在一起過年,所以蕭許格外用心,每一個動作都飽含着對這份感情的珍視,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是啊,蕭奶奶。”
林槿漾笑着回應,眼中滿是愛意與調侃。
蕭許聽到這個稱呼,不知為何,竟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佯裝嗔怒地說道:“說誰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