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時笙站在高處往下看,下面黃色的河水奔流,城中的事物被淹沒,隻餘部分房屋露出水面,他們離城還有些遠,但嘈雜的水聲還是傳入衆人的耳中。
在河水的另一側,那兒有塊空地,黑泱泱的排成幾列,瞧着像是官員在給流民施粥。
“走吧,下去瞧瞧。”楚時笙環顧四周,特意的囑咐身後的人,讓他們小心些。
連着幾天的大雨,路上的很多地段都被大雨給沖垮,稍有不慎就會人仰馬翻,在有驚無險的度過險處後,一行人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衆人懸着心前進,此時路旁的草叢中發出異響,一行人警惕的握住了手中的劍,草叢中的人蹦出來對他們展開了襲擊。
饒是他們有了防備,馬上的随從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聽見一聲哀嚎後,幾個随從被刺穿身子,直愣愣的從馬背上倒下。
楚時笙側過身子,躲開了迎面而來的劍刃,而後手撐住馬鞍,接力翻身下馬,蘇鶴也輕巧的躲過攻擊,率先進行了反擊。
蘇鶴跟着他父親學了不少的真本事,這些人的身手并不入流,隻會些花架子,蘇鶴甚至可以以一敵三,但對方勝在人多,想要擊破他們還是要花費些時間的。
楚時笙手腕輕轉,那柄鐵劍似花瓣一樣輕舞在空中,以迅雷不掩及耳之勢劃破對方的咽喉,隻是眨眼間的功夫,就有一兩人陸續倒下,
對方将局勢不妙,紛紛打起退堂鼓,幾人相互遮掩想要逃跑,蘇鶴同楚時笙對視,兩人極有默契的前後夾擊,一般的死侍遇戰不會逃脫,看他們這個樣子,定是想要回他們主人那兒通風報信。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容許發生,蘇鶴同楚時笙相互配合,将剩下的幾人全部清理幹淨。
“将馬拴在此處,我們步行進城。”
楚時笙擦幹淨劍上的污穢,往下面的方向看了看,已經離得不遠了,步行過去也不過片刻功夫的事情,他便下令讓人将馬兒拴在此處,他們悄聲進城,為的就是不打草驚蛇。
“是。”
侍從奉令将馬牽進草叢中拴在樹幹上,蘇鶴走到楚時笙身邊,詢問起接下來的安排。
“先勘察一下情況,看看這些官員還有哪些是可信的,然後再去周邊看看,能不能将洪水引到别的地方去,然後将河堤修複好,幫助百姓重築家園就好了,至于那些貪官,全部押回城中交給皇上定奪。”
楚時笙大概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全部給蘇鶴交代了一番,他此時的心中十分的沒底,不知道這回牽扯到的人有多少,又是哪些達官貴人會深陷其中。
一路上,沒有了其他的埋伏,快到聚集地的時候,路上相互依偎取暖的人吸引了楚時笙的目光,他彎腰打量起他們碗中的食物。
确切的說,這算不上什麼食物,隻是一碗白色的米粥,或者用涮鍋水形容更為貼切,因為這碗米粥并不濃稠,顔色也不是晶瑩的白,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黃褐色的水中沉着幾粒泡的浮囊的大米。
老人的懷中還躺着一個兩三歲的娃娃,咿咿呀呀的把手中的碗遞到老人嘴邊,“阿爺……喝,囡囡不餓……”
老人憐愛的撫摸娃娃削瘦的臉,布滿皺紋的臉上流下淚水,老人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将碗推到娃娃的嘴邊,看娃娃将那碗米水喝幹淨,連碗底的摻雜沙礫的也沒有放過,老人這才露出笑容。
蘇鶴看不下去了,在楚時笙身邊憤恨道,“當朝律法,凡是赈災的米粥,需得粘稠到筷子立于其中而不到,這群貪官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收斂,這用的分明就是陳米,而且這米粥已經算不上粥了,這分明就是水。”
“走,去赈粥的地方看看。”楚時笙先一步走在前頭,他們此行低調行事,穿着都是同百姓一樣,他們行走在人群中并不突出。
赈粥處,一個肥頭大耳、身着官袍的男子一邊擦汗,一邊緊張的望着前頭的路。
他派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書信中寫着三王爺今日就會到達此處,眼見都快天黑了,還不見人來,該不會是書信有誤?
可是,他為了應付三王爺,特意讓人熬了一鍋又稠又糯的米粥,就等三王爺一到,他就讓人撤下這些米水,換上米粥,這樣他好顯擺自己,讓外人看看,他是一個多麼愛戴百姓的父母官,看來是要撲空了。
洪吠轉身看了眼後面的大鍋,這粥快要涼了,不過沒事,若是人再不來,這粥就一直放在這兒,反正他們隻是一些賤民,能給他們粥吃就算不錯的了,至于好與壞那就與他無關了。
另一位官員不似洪吠那般膽小,他但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此刻正吊兒郎當的倚在門柱上,看見洪吠這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忍不住的出聲嘲諷道。
“不是我說,這有什麼怕的,應付差事就好了,誰都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事,指不定他三王爺都不一定會來,随便派個随從就把我們打發了。”
李文不屑的道,真不知道這人的官職會比自己的高,自己可比洪吠會拍馬屁,會結交官員,他也靠着自己的能力當了個官,自他上任以來,任何的人和事他都能擺平,這回的他依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