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屋裡的衛木早就認出但拓的腳步聲了,但還是裝模作樣的問了一句,“誰阿?”
“………”但拓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我。”
衛木特意細聲道,“門沒鎖,進來吧。”
等但拓進了門,就看到衛木床上的蚊帳垂着,透過蚊帳,隐隐約約能看見床上的人影。
但拓拉過房間裡唯一的椅子,坐在床邊。
“你咋個樣了哦?好點沒得?”但拓輕聲問道。
衛木歎了口氣,“沒有呢。”
但拓正猶豫該如何安慰衛木時,隐約看見蚊帳裡頭的人翻了個身,面向着他。
“我一閉上眼睛就想到當時的場景(正坐在米粉店吃米粉),(聽米粉老闆說)那人當場就斷氣了。”衛木輕聲說。
但拓趕緊道,“那你不要再想了嘛,想想别的。”
“可我控制不住,我也想有什麼可以轉移我的注意力。”衛木繼續說道,“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你說。”但拓坐直了身子。
衛木從蚊帳後面伸出右手,“可以抓住我嗎?你用力一點抓住我,我就不會再想别的了。”
剛剛但拓聽到衛木說需要幫忙,他還以為是衛木突然想到了什麼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結果雖然的确是轉移注意力,但确是需要兩個人牽手。
但拓看了看衛木伸出的手,白淨細膩、五指修長。再看看自己的,黝黑粗糙不僅有繭子,還有幾道或深或淺的傷疤。
猶豫片刻,最終長舒了口氣,鄭重的握了上去。
衛木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熱和粗糙,忍不住轉了轉手腕,讓自己的手背在對方的手心裡摩擦了幾下。
但拓下意識的用力抓住,衛木安靜了會兒,又反手扣住但拓的手,手指從但拓手背的指縫扣進去。
但拓一直看着他進來時特意沒關的門,任由衛木反扣他的手,直到蚊帳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但拓小心的挪了挪椅子,更靠近床鋪一點,然後把兩人交疊的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等沈星傍晚一回來,見老鄉衛木不在外頭,就準備到她房間找找,聊聊天。
結果剛一到門口就順着沒關的房間門看到但拓在椅子上歪着腦袋睡着了,腿上還搭着兩個人的手。
沈星剛想說話,但拓就醒了。眼神示意沈星閉嘴,然後輕輕松開兩人的手,把衛木的胳膊塞進蚊帳裡。才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關上門。
“拓子哥你咋在這兒?”見門關上了沈星迫不及待的問。
但拓邊走邊說,“她白天遇到車禍吓到了,需要人在旁邊看着點。”
屋裡,但拓松開手的時候衛木就醒了,本來隻是想着拉拉手,沒想到但拓的手心那麼熱,感受着手裡的溫度感受着感受着就睡着了。
剛剛沈星是不是來了?衛木想着,于是起身準備去問問看。
等衛木來到沈星的河邊小屋,就看到沈星和但拓兩個人正面對面坐在門口的小桌子前喝酒。
沈星第一個看到衛木,“哎!小木,快來快來,一起喝點兒。”
但拓沒有回頭,隻是餘光掃到有人走過來時,從一旁搬了個凳子擺好。
等衛木坐下,沈星也關心道,“咋樣了小木?聽說今天遇到車禍了?”
但拓起開新的一瓶啤酒放在衛木面前,順帶不贊同的看了看沈星。
衛木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是阿,就在麻養那邊的市場。”
沈星沒有接收到但拓的眼神,繼續好奇道,“那人咋樣了?司機抓起來沒?就,就在你面前被撞了?我的媽呀,那你這幾天睡覺是不是都得有人看着點兒。我小時候也被吓到過,半夜總驚醒,後來我舅舅聽人家說的,給我叫了魂,才好了。”
衛木聽完沈星的一長串話,才開口道,“被撞的比丘當場就死了,司機被警察帶走了不然聽說也得被周圍群衆打死不可。”
又喝了口啤酒看了看但拓,衛木才忍不住笑的繼續說,“不是在我面前被撞的,我當時離的老遠呢,也是後來聽别人說的。所以不用叫魂啥的,睡的香着呢。”
“啊?”沈星很驚訝了一下看了眼但拓,但馬上反應過來,“奧奧奧,害,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而但拓聽到衛木的話,也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看天看地看對面的沈星,但就是不看旁邊的衛木。
手中的酒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得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