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16樓到了。
兩人走出了電梯,又踏上了空曠的走廊,走過了标着“災害對策課”與“警護課”的房間。
“說起來, ‘再來一碗’拉面店,好像聽上田老大提起過,聽說老闆娘人很好。”警官的語氣中充滿了對上司八卦興緻勃勃的試探。
“那确實,上田先生是芳賀姐多年的老熟客了,”店員的回答也耐人尋味:“我們老闆娘不僅人好心善長得也美,做的拉面也是一絕。”
“哦……難怪組長會點你們家的拉面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終于走近了标着“警備第一課活動室”的房間。門縫内,青年們吵吵嚷嚷的喧嘩聲已清晰傳到了安靜的走廊。
“啊啊啊訓練累死了,還要來本廳上課,好餓啊。”
“上田老大不是要請我們吃拉面嗎?應該快來了吧。”
“剛剛水銀炸彈的構造圖你們誰記筆記了?我好像畫錯一部份了。”
“喏,萩的筆記。”
“哇!謝謝隊長!”
“話說松田和萩原居然能這麼快當上隊長,好羨慕啊可惡,這就是池面的力量嗎?”
“炸彈又不看臉,不應該是天才的力量嗎?話說工資能漲多少啊松田?說出來讓大夥有點野心。”
“才任命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啊——”滿不在乎的聲音拖着長長的尾音響起。
“而且等發工資的時候肯定會被你們這群餓死鬼串掇着請吃大餐吧,話說萩那個家夥跑哪裡去了?”
就在此時,房門被拉開的聲音響起,屋裡的所有人一同轉頭望去,隻見清秀可愛的女外賣員與被點名的同僚正站在門口,默默觀賞着滿房間内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癱得橫七豎八的警員們。
萩原尴尬地咳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們隊的猩猩們讓你見笑了。”
下一秒,房間内的猩……年輕警官們瞬間調整姿勢理好儀容,不是低頭緊鎖眉頭抄筆記,就是端正筆直地站起身,像是能馬上拍宣傳片似的一派正氣凜然。
一名寸頭警官快步上前,對着美麗的市民笑容親切:“您就是幫忙送拉面的店員小姐吧,箱子我來幫您拿吧。”
負責處理爆‖炸物的就是這麼些年輕人麼……
“好的,麻煩您了,”外賣員的臉上不動聲色,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可能有點重,請小心一點。”
一位眼鏡男為她倒了杯水遞過來:“不好意思,我們人多,勞煩您從這麼遠的地方送過來了。”
福悠道謝後接過水,又接過旁邊遞來的紙巾擦了下臉上的汗:“我才是不好意思,到得有些晚了,希望面條還沒有坨。”
站在一旁無人問津的萩原研二對冤種隊友們溫差極大的歡迎反應見怪不怪,認命地找個角落将手中的箱子放下後,對上了卷毛友人的戲谑眼神無奈攤手。
濃厚的豚骨高湯香味從開啟的餐箱内逸散出來,激起衆人同時的吞口水和更猴急的分發動作。
福悠來到上田智也面前,笑容滿面地請客人結清拉面錢。
戴着墨鏡的中年男人穿上制服後顯得更為幹練沉穩,他幹脆地結好賬後,像是順嘴一提般說道:“辛苦你了,晴子還好麼?”
“多謝您的惠顧,芳賀姐很好,來找她的熟客也都沒您帥,”福悠壓低聲音笑眯眯開口:“不過我最近經常要跑外賣,不知道現在店裡的情況怎麼樣。”
上田智也壓了壓上翹的嘴角,清了下嗓子:“我知道了,你可以告訴她我把你們店的名片都發出去了。最近有空還會再去光顧的。你早點回去吧。”
活動室内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我開動了”,福悠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請問,晚上我該去哪裡回收餐具呢?”
嘴裡塞着面的幾人正要開口,萩原研二已把手中碗上剛解開的保鮮膜又合了起來:“我送福悠小姐下去吧,一樓有專門放置外賣碗的回收點。”
“啊,不必了,”外賣員對警官展顔一笑:“我下去問一樓的警察小姐就好了,萩原警官您還是趁熱吃吧。”
等女性輕巧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活動室内回響的拉面吸溜聲中多出了幾道酸溜溜的議論聲。
“妹子笑得好可愛啊……”
“我戀愛了,原來她叫福悠嗎?”
“可惡,又被萩原搶先了。”
“萩原這家夥怎麼這麼快就互通姓名了,不愧是萩原啊可惡。”
“這家店的拉面真香,想去店裡吃新鮮的了。”
“咳咳,”上田智也清了清嗓子:“你們想去的話,這個周末可以帶你們去。”
“好耶!老大請客!”
“走走走去看美女店員。”
“還有老大心心念念的老闆娘。”
不知道是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噴面聲與低笑聲頓時四起,活動室内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松田陣平擡頭看了眼對面笑着搖頭的發小,簡單做出判斷:“你們之前認識?”
“小陣平的直覺真可怕,”萩原研二也不掩飾,隻是小聲說道:“還記得我上周緊急送醫的跳窗女子嗎?”
“原來是她?”卷毛的眉毛驚訝地挑起,撥着碗裡的豆芽有些咋舌:“虧她還敢來警視廳,不過看着人還挺正常的啊。”
“她說現在在打工準備還我錢,”萩原滿足地抿開柔軟的叉燒,回想了一下:“不過現在跟初見時比起來,确實變化挺大。”
“才一周?”
“嗯,她好像變得……更像人了。”
萩原研二想起當初在雪地裡發現她時,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綴在蒼白的臉上,隻會空洞地凝視着上方的光球,活像是個沒見過陽光的人形标本。
即使她後面在醫院醒來後,對他的話作出了正常的應對,萩原總隐隐覺得那标準的微笑,就像程序設定一樣隻是在按部就班地精準做出反應。
不過今天一見,明顯感覺她更有人的活氣了。
真誠的道謝與緻歉也好,對八卦探究的小表情也罷,談笑間少了麻木與暮氣,也更像一個普通的,正在為生活努力的年輕人了。
“什麼叫更像人了?難道還能是外星人不成。”
卷毛并沒有get到發小的奇妙比喻,繼續埋頭扒拉碗中僅剩的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