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湊到他耳邊，嘴裡尖牙悄生。
毒蛇終于吐出了信子。
“那是因為，我劃開了你的喉嚨的同時，也割斷了你的聲帶。”
！！
秦知返瞳孔驟然縮小，猛地看向他，但眼前卻劃過一道虛影，緊接着脖子一涼——
他被“蘇錦”劃開了喉嚨。
血液汩汩流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快速流走，秦知返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身體無力抽動，可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繼續呼吸，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手腳冰涼，眼前發黑。
在“死亡”的前一秒，他透過早已模糊的眼眸，看到了“蘇錦”仍在面前微笑。
“睡吧，睡吧。”
他聽見惡魔般的低語。
“……”
耳邊隐隐傳來一聲悶響，他好像被丢進大海，什麼都聽不清。
“秦……”
“秦知返……”
秦知返雙眼緊閉，嘴邊溢出一小串透明的氣泡。
“秦知返，你别睡了！快起來啊！”
聲音越來越清晰，還帶着駭人的熟悉感，秦知返感覺到自己早已“死亡”的心重新恢複了跳動。
很緩慢，但很有力。
聲音的主人見他沒反應，着急起來，隐隐有些哽咽。
“秦知返你别被幻境迷惑了！快醒醒啊，我不能失去你……”
“我還在你身邊，我們還在森林裡，你死了，你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裡嗎？”
“喂！能聽見嗎，快醒啊！”
“……”
是啊……他怎麼能忘了……
秦知返眼睫顫動幾下。
他在無盡森裡參加考核，遇到了他，回程時遭到偷襲，兩人都掉進怪物的詭計裡。
他本就是為了救他而主動跳進洞穴，他要是死了，蘇錦該怎麼辦？
蘇錦……
該怎麼辦？
海水仍然嘩嘩響着，但仔細聽就能聽見隐藏在海浪聲中的玻璃碎裂的聲音。
秦知返睜開了眼睛。
幻境的裂紋倏的彌漫開，遍布周圍。
秦知返面色有些冷。
真是蠢死了，還能被這樣無厘頭的幻境哄騙。
真不知道自己在血獵會裡學了什麼。
秦知返手指微勾，光點在他手中凝結，聚成一把銀劍。
威壓鋪天蓋地卷來，水中的黑影見勢不妙，隐藏起自己的氣息，将自己卷進混流之中想要逃走。
秦知返向後一瞥，挽了個劍花，轉身閃去，将劍狠狠插進黑影的身體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黑影凄厲的叫了起來，身體很快消散在水中。
他本就是以精神入幻境，現在精神消散，他的本體也受了不小的傷。
“嘩啦！”
幻境終于支撐不住，瞬間四分五裂，秦知返眼前一黑，又陷入黑暗，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很清醒。
過了幾秒，意識回籠，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臉上也傳來柔軟的觸感。
“秦知返……”
“怎麼還不醒……？還在幻境裡嗎？我已經沒有能力再進一次别人的意識裡了……”
蘇錦異常焦急，他剛剛借道具進了秦知返的意識，但卻怎麼也進不去他的幻境，像是有透明屏障把他攔在外面，他能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外面卻看不見他。
秦知返的幻境是一片大海，而他就沉在大海之中，像是睡着了一樣雙眼緊閉，面色平靜。
看着風平浪靜，可警報卻嗚嗚嗚響個不停，提示他秦知返現在真的很危險，死在這裡，那意識也會直接消散，真真正正的死亡。
“秦知返！”
“秦知返！你醒醒！”
蘇錦不停地敲着透明屏障，努力喊他，知道嗓子幹啞，他也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秦知返……”蘇錦鼻子酸澀，眸子聚了一層水光，有些哽咽，“秦知返你醒醒，你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裡嗎……”
回應他的仍是沉默，就當他想别的方法時，身體被一團濃霧籠罩，再睜眼時，他已經回來了。
——道具的失效了。
可秦知返還沒醒。
“怎麼回事……你别死啊……”
蘇錦去碰他的臉頰——已經有些冰涼了。
他像是觸電般收回手，倒吸一口氣，心髒在那刹那停止跳動。他指尖變得冰涼，顫抖着去探他的鼻息，即将觸碰到他的臉時，蘇錦硬生生停住了。
“……”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他咬着牙，“秦……秦知返……”他努力控制，可淚珠還是不由自主地落下去。
“你……你别吓我……”
蘇錦抓起秦知返的手，想為他渡去自己的溫度，覺得一隻手不夠，于是扶着他，把他抱進自己懷裡，“你很冷嗎？你為什麼這麼冰……”
“我給你暖暖，你暖和了就醒過來了，對吧？”
無聲的沉默。
蘇錦垂下頭，散落的發絲遮住眉眼。
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蒼白可笑，蘇錦很久都沒有說話。
淚水落下，掉在秦知返的臉頰上，緩緩下流。
“……騙子。”
“……”
蘇錦眼裡模糊不堪，發絲遮擋視線，他隻能看見秦知返模模糊糊的面龐。
直到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小臂。
“抱歉，我回來的晚了，久等了。”
蘇錦愣住，低頭看他。
秦知返睜開了眼睛，眉眼微彎，看起來心情不錯，唇角都帶了弧度。
蘇錦眨了眨眼，眼眶裡殘存的淚水滾落而下，砸在他的臉頰上。
“你……”
“是我。”秦知返輕輕勾住他的小指，笑了笑，“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又一股洶湧的淚意襲來，蘇錦強穩着聲線開口，但無濟于事，“……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秦知返看着蘇錦通紅的眼眶，心下一片柔軟，“我這不醒了嗎。”他伸手擦去蘇錦臉上的一塊灰塵，笑道，“小花貓，别哭了。”
“我回來了。”
被他的手指撫過的地方有些燙，蘇錦擦了擦眼淚，小聲抱怨：“還不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