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愣了一下，“我想他并沒有那麼……”

“博士。”

克拉克看着這個博士一整個人被撤了回去，剛才的女孩返回後拎着博士的後領子，往後一拎，放到座位上端正地坐着，博士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迷茫地仰擡起頭。

阿米娅笑着說：“博士，怎麼我一走你又發脾氣了。”

博士直勾勾地看着她半天，一會兒後一癟嘴，兩眼波動成蛋花眼，誇張地哭訴，“阿米娅，你這樣我好沒面子啊！！”

克拉克想，哭成這樣就很有面子嗎？

阿米娅摸了摸博士的頭頂，看向克拉克，“抱歉，肯特先生，博士和布魯斯有一些誤會，而博士又是一個很執拗的人，波及到你了。”阿米娅拿出一張信封遞給他，“這是給正義聯盟的邀請，希望你們能撥冗與會。”

阿米娅說得很正式，克拉克接過信封的時候還以為是什麼正式的會議，神情有點嚴肅。阿米娅見狀輕聲笑了笑，“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其實是羅德島廚房開放日的慶祝活動，大家都會很放松随意的，所以如果你們參加的話，以日常的身份就好了。”

克拉克欣然微笑，“聽上去會有很多美食。”

“當然。”

克拉克和他們單方面并不熟悉，因此也不會刨根究底地問什麼樣的活動，慶祝什麼，他隻說會轉告給隊友們，而他作為個人則接受這個真誠的邀請，會準時來參加。

用完午飯後，克拉克告别了他們，離開了羅德島這座大樓，回到車上後他捏着信封看了看，印着羅德島企業符号的封口是藍色的，信封有一定厚度，摸着是一張硬質的卡片，克拉克打開信封，摸出裡面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張電子屏的卡，他拿出來後上面顯現出【羅德島廚房開放日】幾個字詞，還是一種頗為可愛的設計風格，他前後翻了一下，電子屏畫面的字體就變成了【那麼，受邀人竟是＿＿＿？！！】

克拉克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把邀請函放了回去。他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撥通，對面傳來困倦的聲音，“喂，誰？”

克拉克：“已經下午了，你還沒醒嗎，剛才怎麼醒着？”

布魯斯：“……顯然我那個時候還沒睡，你從羅德島出來了？”

“對，那個叫阿米娅的女孩給我們發了一個請柬，是個慶祝活動。”

布魯斯：“慶祝活動？慶祝什麼？”

克拉克：“我當然沒問，顯然你能聯系他們吧。”

布魯斯：“嗯……把請柬發給我看一下吧。”

克拉克：“我回來送給你，不得不說這個設計得真不錯，呃，怎麼說呢，可愛别緻的設計風格下又彰顯了一下科技水平。”

布魯斯：“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什麼事嗎？”

克拉克：“她邀請的是我們所有人，正義聯盟。”

布魯斯：“哦……那我和他們說一下，還是你順便說了算了。”

克拉克有點驚訝，“你這次居然沒有懷疑他們有什麼目的。”

布魯斯：“……目的就是邀請我們參加活動，差不多算了克拉克，别把我說得那麼誇張。”

克拉克：“不不不，我這是陳述事實，尤其是我了解到你和那個博士之間并不愉快，你們似乎有隔閡？”

布魯斯：“這是不可避免的。”

克拉克：“但那個女孩對你很友好。”

布魯斯：“什麼讓你這麼覺得？”

克拉克：“我想她是一個很真誠的人，她和我聊天的時候稱呼你為布魯斯，而不是‘韋恩先生’。”

布魯斯：“……是嗎，那你要參加嗎，到時候我把名單發給他們，這種活動日，羅德島肯定需要名字做通行的安全保障。”

克拉克：“你還挺了解。”

布魯斯：“你以為我為什麼讓你進去看看，因為我還沒有踏足過那裡，等你過來的時候我要詳細問一下情況。”

克拉克歎了口氣，“布魯斯，你這時真是個很矛盾的人。”

布魯斯：“你就當這是我的習慣吧。”

布魯斯在電話那頭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挂斷電話後坐在床頭低頭回信息，想起那個在哥譚天災事件結束後的小小慶祝宴的晚上，收拾完東西後，年輕人們回家的回家，睡覺的睡覺，布魯斯在蝙蝠洞裡值班前準備，喝得有點多的博士占據了他的蝙蝠椅子，樂此不疲地腳踮地飛速轉圈，直到把自己轉暈後，一邊幹嘔一邊大喊：“蝙蝠俠是大傻叉！”

布魯斯：“……”

布魯斯剛換完裝，手裡拿着覆面頭盔，他走上前，看着歪倒在椅子上幾乎要滑到地上的人，喝完酒後明明還是臉色蒼白一點紅暈沒有，這會兒一邊嘔咳一邊罵他倒激動得臉泛紅。

布魯斯半蹲下來，仰頭看着博士，對方也同時低頭看着他，淺色的睫毛淺色的眼睛，嘴角還有微醺的笑意，布魯斯扯了扯嘴角，“我們扯平了。”他站起來。

博士擡頭看他，目光跟随着他的走動而移動，“扯平什麼，你也罵我了？”

布魯斯：“你總是把正義聯盟，或者說‘我’對羅德島的監視和掣肘挂在嘴邊，實際上反過來也一樣，或者更明确地說，羅德島才是那個滲透所有，監視所有的一方，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你，‘博士’。”

博士眯起眼睛，嘴角仍舊彎起，顯得笑眯眯的，“發表你的見解，我洗耳恭聽。”

“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嗎，博士，”布魯斯側目看過來，“羅德島戰鬥卓越的幹員超過我的想象，而從很多年前開始，在神盾局不夠重視的态度下，你們滲透進了我們的社會、經濟、政治，各個方面，因為神盾局自大地覺得能夠掌控你們區區幾百人，而事實并非如此。”

博士：“‘你們’，‘我們’，你劃分得可真見外。”

布魯斯：“他們好似隻是在正常工作、生活，但卻逐漸地圍繞在我們周圍，除去我，因為你知道那會讓我很早警惕到，迪克，傑森，克拉克，甚至還有戴安娜，巴裡，他們都或多或少結識了你們的人，如此自然，讓人聞不到一點陰謀的味道。”

博士思索着看着布魯斯，“他們确實隻是在正常工作生活。”

“是的，我也相信，”布魯斯說，“但你有着最直接的指揮權，不會是凱爾希醫生，不會是阿米娅，而是你的話語、建議或者調度影響了他們，你潛移默化地部署了最合适的人，讓一切都變成了生活演化的美好巧合。”

博士交叉着雙手，支着下巴，絲毫沒有喝醉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你這樣的說法，會讓我覺得你想太多了，不過我卻感覺不到你在生氣？”

“因為我确實沒有生氣，”布魯斯說，“我不相信巧合，或者說太多的巧合，隻相信精妙的安排，但這與我們是否能交好并不沖突，所以我說我們扯平了，這是最好的現狀。”

“隻是我對有一件事存疑。”

布魯斯說：“你們曾和神盾局提到過，你們是未來的地球人，我卻不能完全相信這件事，應該說我從前完全不相信。”

博士：“近來什麼時候讓你改觀了？”

布魯斯：“普瑞賽斯。”

博士愣了一下，“為什麼？”

布魯斯：“因為她确實是地球人，生活軌迹與你們沒有絲毫關聯，但你們非常在意這個名字。”

博士捏了捏鼻梁，“這件事太複雜了……”

布魯斯：“那你能說出什麼來解釋這件事？”

博士沉默了半天，頭頂灑下的燈光好似有重量，讓這個脆弱的人一節節地縮在安全的區域，唯餘一聲幽幽地歎氣，“布魯斯·韋恩，我起碼可以和你說，你們，我們……不，應該說我們與‘我們’從來不是，未來也不可能是敵人，我們以存續為目标的手段是并行向前的，我所做的一切，羅德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博士半天沒有說出“為了什麼”，布魯斯等了一會兒，看了下時間後，他戴上頭盔準備出去夜巡，博士在身後虛弱地開頭：“我還沒說完呢……”

布魯斯：“我已經在等你說了。”

“……都是為了我們愛的‘人’。”

.

凱爾希打印出了最新的一份體檢報告，艙門打開後，檢查床慢慢地移動出來，上面的患者睜着眼睛，但在檢查結束後并沒有坐起來，隻是看着天花闆發呆。

“凱爾希醫生，你來看看這個。”

X戰警的“野獸”漢克，現在是沒有毛茸茸的亨利·麥考伊，他協助操作着掃描機，大概是這段時間協助凱爾希治療這個特殊的病人，他多多少少也能讀懂他們獨有的檢驗檢查數據。

凱爾希走到他身後，漢克指向屏幕上的影像圖層，“胸腔裡的這些陰影和一開始的基本沒有變化，但是……”

凱爾希把血檢報告放到桌上，“但是她的血檢指标已經恢複正常，代表臨床治愈。”

漢克有點疑惑，擡頭用請教的語氣問她，“你們以前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凱爾希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隻是盯着影像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密度有一些變化。”

漢克又把前片調了出來，仔細對比了一下，“确實有一些……”

“需要做個穿刺或者把我剖開來取個标本嗎？”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開口，凱爾希和漢克齊齊扭頭望向她。

剛剛還躺着的露西，冷不防地站到他們身後，她眨了眨眼，真誠地問道：“需要嗎？”

“……”凱爾希歎了口氣，“不需要，準确地說，你已經痊愈了，在這之前，你的症狀也已經消失一個星期了。”

露西：“我好了？”

凱爾希頓了頓，“或許是。”

凱爾希無法确定，因為這個特殊病例的研究進展過于順利了點，幾乎是把羅德島的研究進程一下子火車一般地加速了，而正因為病例的特殊，她更憂心的是其不具有普适性。

她如今在曼徹斯特的變種人學校，暫居在這裡治療這個變種人患者，因為患者的特殊性，她同時研究了變種基因，但對于“停止”礦石病這個診療思路并沒有大方向的影響。

隻是現在超出預期的，似乎不隻是“停止”，從常規醫療的認知上來講，它确實被治愈了，更嚴格的形容是，“倒退”。

但胸腔裡那些仍存在的陰影卻是個難題。

露西看着這段時間總是對着她露出苦大仇深表情的兩位醫生，轉了轉眼珠子，“你們之前說我是變種人來着？”

漢克回答她：“是的，大部分變種人的變種基因會在青春期被激發，但也是有像你一樣的人。”

“我也沒有過青春期很久吧。”露西說，“那我是可以留在這裡的吧？”

漢克：“如果你願意？”

露西：“當然了，哪裡都比哥譚那個鬼地方好。”

凱爾希又對她留下些醫囑，就離開了檢查室，她按下電梯，回到了實驗室。

實驗室的白熾燈管一排排亮起，她在門口恍惚地駐足了一會兒，來到了恒溫箱前，從裡面取出了一份培養标本，玻璃皿裡的源石簇冰冷地根植着，與起初不同的是，它的一部分被白色的花朵所覆蓋。

電話鈴聲打斷了凱爾希的思考，她從外衣口袋裡摸出手機，放在耳邊接通，“你好，是凱爾希。”

“凱爾希。”博士的聲音傳來，一如既往的低弱。

凱爾希：“博士，什麼事？”

對面半天沒有回複，凱爾希又問了一聲，“博士？”

電話那頭似乎長歎了一口氣，聲音模糊地說道：“沒什麼事，有點想你了，有消息發你郵箱裡了哦，記得看啊！”說完自顧自地挂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響起，凱爾希點開了郵箱，也是這時新的郵件才發過來，她點開，一排色彩活躍的字映入眼簾：【羅德島廚房開放日】。

一會兒後，動畫閃了一下，變成了【那麼，受邀人竟是＿＿＿？！！】

凱爾希笑了一下，點觸屏幕，填上了“Kal'tsit”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