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哈利驚訝地望着面前畫像中的Snape，他張了張嘴巴，忽然像是從定格畫面恢複般猛地湊到了畫像跟前，按捺不住地想要伸手但又收了回去，他整個人朝後退去雙腿打開坐在那裡，襯衫尾部正好把該遮住的地方全都遮住了。

“是這樣的嗎？——我完全沒有想到這些。”他說着摸了摸下巴，瞅着畫框中的Snape，“這令我不禁好奇，像你說的愛情純粹是荷爾蒙作祟，就連理智都必須退後，那麼你呢？——作為畫像的你是否存在着對我的喜歡呢？”他說着勾起了嘴角，周圍的熒光變得暧昧，為他打上了一層冷白的珠光。

他忽然摘下了眼鏡，沒了遮掩物那雙眼睛筆直地望向Snape，期待化為明亮的星火點點灑在那雙幽綠的心靈湖泊之中。

“詢問一幅畫像的喜歡，波特，你做的事可真是沒有半點理性思維在裡面。”Snape冷哼。

“難道這不能告訴我嗎？我可喜歡你啦！”哈利湊近，雙手撐在床上，仿佛腦袋上長出了尖尖的貓耳朵。他穿的這件襯衫确實和他單薄的身材不相稱，胸口的布料落下來，能夠從縫隙中窺見非同尋常的風景。

當然如果他打算誘惑一幅畫像——這想法确實膽大又充滿想象力，就是沒多少理性。

“……早點睡吧，如果你對你的身高非常滿意倒是可以徹夜不眠。”畫像中的Snape在短暫沉默後虛僞地勾起嘴角，他收回了欣賞的目光。

“好吧。”哈利見實在是撬不開那堪比用上了鎖門咒的嘴巴，于是他長長歎了口氣，迅速躺了回去，拉起被子。

就在他打算熄燈時，他又從床上彈了起來，“你會陪着我的，對吧？”锲而不舍地仿佛着了魔，那雙眼睛死死盯着畫像，哪怕這僅僅是一幅畫像。

“是你把我叫過來的，哈利。除了這個畫框我也無處可去，不是嗎？”畫像中的Snape面無表情地瞪着反複無常看起來絲毫不想睡過去的哈利，“所以睡覺吧，小混蛋！做個好夢！如果你想要在夢裡繼續欺負一幅畫像——哦，有着驚人勇氣的你為什麼不去找那個活生生的我呢？”

“哦，我可沒有在欺負你！”哈利被逗得吐了吐舌頭，“那麼晚安，西弗勒斯，明天見。”梅林的笑氣袋子啊！他真的好懷念這句話，每天都想要說一遍，他可以說上一輩子！

有了畫像的保證後，哈利頓時安心了不少，于是他熄滅了最後的一點微光，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他躺在了這一片靜谧的黑暗中，閉上了眼。

然而這一夜不像哈利所想的那般好夢，他睡得并不安穩，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某段時間，他的夢境破碎，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球，世界被割裂成無數片，當他睜開眼時面頰上冰冷的淚痕，痛苦和悔恨占據了他的胸腔。

“……哈利？”畫像Snape出聲喊了哈利好幾遍終于得到了反應——那是多麼死氣沉沉的一眼啊！

“我夢見了你——你死了。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論當時發生了什麼，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哈利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但最後那一句包括死亡全都被他吞進了喉嚨中，他不願再說出那個詞。滾燙的淚水重複着冷掉的軌迹劃過他的面頰。

“那隻是夢。”Snape說，“現在你應該起床，去用熱水洗洗臉，你的朋友們都在外面，和他們待在一塊吧，活得沒心沒肺些。”

哈利郁悶地望着畫像，他緩緩歎出一口氣，抓了抓頭發，“放心吧，我還是能夠分得清現實的。現在和當時不同，我已經走出來了——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畫像Snape懷疑地盯着哈利，“那麼為什麼你還待在這裡，是打算賴床嗎？”他的語氣變得嚴厲。

于是哈利不得不慢吞吞地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将這總是嚴厲對着他的畫像往枕頭裡一塞，便拉開床帳走向了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