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沒有說話,他伸手阻止了哈利咬手指的動作,比起細究瑞秋受到的傷害阻止在他眼前發生的傷害更為簡單一些。
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個匆忙的瑞秋,身上的防護服沾着血,頭盔被她摘下來,身後跟着幾個像是剛剛從死神追逐戰中逃離生天的調查員。
“她是個合格的隊長了,能夠把隊員安全帶出污染區域。”哈利欣慰得濕潤了眼睛,他應該是要笑的,可為什麼笑不出來呢?
污染區域已經被消除,飛天摩托自動來到瑞秋的面前,就在她剛剛跨坐在摩托上準備撤離時,西格瑪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有一通緊急電話,來自研究院。”
“我們已經消滅污染物準備撤離,如果不着急可以在我彙報任務後再告訴我。”瑞秋接通了電話,聲音冷靜得像是剛剛完成了一項輕松的課外作業。
“采集污染物數據時發生了污染物失控的事,莉莎·杜平研究員為了保護研究設備和其他研究員犧牲了。”電話對面的聲音像是轟鳴的火車迅速碾壓過來,雖然看似人類做了很多生命無法完成的壯麗事業,但依舊脆弱如螞蟻,難以撼動自然法則,也無法阻止死亡。
“莉莎·杜平……死了嗎?”瑞秋的聲音冷靜中帶着顯而易見的茫然,在半年前她剛剛參加了一場葬禮,現在又将赴另一場葬禮。
她的冷靜如果武裝她的防護服,勉強支撐着她行動,令她能夠安全駕駛着飛天摩托,飛速馳往救世會的研究院。
但不論她将油門踩到最底,像是一顆流星墜入研究院大門,依舊是太晚了。
莉莎·杜平隻留下了一塊沾滿血迹的研究服的碎布塊,連一具屍體都未留下,被污染物全數吞沒。
這是研究員莉莎·杜平在世界留下的最後的痕迹,墓碑之下隻有一塊猩紅的碎布塊。
瑞秋彎下腰将屬于莉莎·杜平的鎢金銘牌放在她的墓碑前,她面無表情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巫師的照片令她保持着不斷揮手微笑的模樣,和她的家人們站在一塊——哪怕他們一動不動。
現在杜平一家在天堂團聚了,他們再也不會分離。
“有沒有想過再次站起來呢?泰拉上校。”瑞秋站起身,她冷靜地轉過頭看向朝着她而來的坐在輪椅上的金發女人,前最強調查員在失去雙腿後被迫退休在家的特瑞莎·泰拉。
“沒有辦法的。”特瑞莎苦澀地看着自己空蕩蕩的褲腿,“就算我裝上假肢,也隻能勉強走幾步,我幫不上你的忙。”
“不是假肢。不要忘記我是一名巫師,更是會熬制神奇魔藥的巫師。我會讓你重新站起來,和過去一樣地站起來。那麼你還想着繼續無聊地待在家裡,連一份枯燥無味的後勤工作都幹不了嗎?”瑞秋忽然微笑起來,藏着冰冷而銳利的劍刃。
哈利注視着這樣冷靜又克制,完全不像是剛剛參加過老師葬禮的女兒,他心中不妙的預感愈發地強烈。
他一直都有一種預感,在瑞秋注射Alpha藥劑的那刻,這個預感就冒了出來,因為這一切都太過刻意,像是一隻手推着他前進。而随着冥想盆中記憶的演繹,似乎這一切都在走向一個答案。
哈利下意識地尋找到斯内普的手,将他握緊。
“她是個好孩子。”他擡起頭看向斯内普,鏡片後的眼睛裡閃爍着濕潤的光澤,“她看起來很冷漠,實際上是個做事非常穩妥的熱心腸的好孩子。”他極力地說服着斯内普,又或者在說服他自己。
“是的,你的孩子自然像你一樣,有着一顆傻乎乎的善心泛濫的心髒。”斯内普反握住那隻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