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河點點頭,來不及說什麼,一陣古怪的風包裹了他,接着在他的面前顯現出一個透明的屏幕來,裡面有一人,面容俊俏,雙手捏訣,白衣長袖,高冠華服。
是雲揚。
雲揚手指中捏着金光,一眼就看到了屏幕外的君河,他面色微微放松,說:“師兄,你果然沒事。”
君河雙眼找了一會兒,既沒有看見半尺,也沒有看見程長夜,他想了想自己看的視頻,突出一個關心,“師弟看來進步很大,能使出這樣高級的訣,師兄以你為榮。”
雲揚不知在何處,周圍有些灰暗,遠處又有暖黃的光微微閃爍,看起來倒像是凡間的蠟燭。
“那日後,我一直很愧疚。”他垂着眼,聲音很低,“師父一直讓我保護你,我一直很自滿,堅信我可以做到。”
“是周圍的聲音讓我認不清自己,是我的自大讓我疏忽了危險。”
君河皺了皺眉,他打斷雲揚的自白:“能保護我的隻有我自己,你怨恨自己的疏忽倒不如怨恨我的不上進。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保持謙卑才能穩步向前,心态放平才不會心魔滋生。”
君河聲音平淡,看向雲揚的眼睛沉寂,安靜,此時的他真的是一個為師弟指導修行的師兄,但從修為來看,君河哪來的資格去指點一大宗門的天才?不過雲揚顯然很觸動。
雲揚微微扯嘴角,雙手開始發抖,眼看要捏不住金光,他掃過君河的穿着,一時分辨不出君河身處何地,最後隻堅定地看向君河:“師兄,我等你回來。”
他是有很多話想說的,自修行以來,一直有很多責任壓在雲揚身上,君河的安全更是關聯着對師父的感恩,對宗門的歸屬,現在,君河告訴他,這不是他的責任。
雲揚隻感覺心中一松,愧疚,難過,還有委屈都消散不少,自從君河出事,他越追求強大的力量,為了不再成為無能為力的那個雲揚,他已經很久不敢休息了。
盡管他已經再次突破,到了元嬰大圓滿,可是這個陣訣要消耗的靈力仍然龐大的讓他難以支撐。
屏幕散成粒子消失,有一團能量被排除在世界外。
君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喝一口。
自己方才要分寸有分寸,要關懷有關懷,已經算一個合格的追求者了。
約莫是晚上十點左右,系統喚醒君河,說已經鎖定異世界門的所在位置,讓君河趕快前往進入門内。
君河此時已經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起身出門,剛上電梯,走進來一個熟人,正是那天與胡缺缺在小餐館遇到的男人,他長的兇狠,眼裡像是有深淵,吓了君河一跳。
沒想到這人竟然住在劇組的樓層,很有可能是劇組新來的群演,君河沒有打招呼的想法。
君河又來到了那座橋上,今天的橋上燈光閃爍,是城市的觀賞燈,它們架在樹上,路燈上,橋的圍欄上,在有規律地變化顔色。
橋的正中央伫立着一扇巨大的門,無數行人從中間穿過,就如同走過一團空氣,君河能看到這扇門,也隻是因為他已經不能算人類了。
君河隻需要在這裡,等待十二點的到來,然後走進門中。
他又聽到海浪的聲音,各種死亡的幻覺找上了他,就算現在鏡靈直接殺死他,也沒有關系,隻要在被鏡靈吞噬獻祭魂體前進入門内就好了。
君河坐在橋邊的長凳上,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自己在寫什麼東西,一張白紙上,寫着一句:明明還有那麼多值得期待的事情,但是好像也拉不住我飛走的靈魂。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問他去旅遊的行李收拾好沒。
君河眼睛一痛,幹澀的眼中流出火辣的眼淚,他好像身處大火之中,體溫在不斷升高。
他看到自己被燒成灰,收集在一個罐子裡,一雙芊芊素手将他供奉在高台上,漂亮的臉蛋上是期待的笑容。
那是宋欣欣。
他的身體被奪走,魂體漫無目的。
君河恍然,卻隻覺得陌生。
“君河!”有人在叫他。
君河定睛看去,正是程切在向這邊跑來。
幻覺還沒消失,程切的聲音很模糊,他手中拿着奇怪的棍子,散發着黑色的氣息。
他對君河大叫:“君河,快跑!離開那裡!”
君河緩慢眨眼,并沒有聽清,恍然間擡頭,隻見一人撞過來,将君河撞得翻下凳子。
輕微的‘噗嗤’聲清晰地傳入君河耳朵,周圍有人在尖叫,熟悉的感覺傳來。
那個人一直跟在君河身後,現在給了他一刀,很緻命,君河的魂一下子就離體了。
那門發出幽幽的光,原來不知不覺,十二點已到。
君河艱難地朝着門走,來自鏡靈的力量逐漸束縛他全身,他的魂體開始逐漸消散。
好在脫離了身軀,他反而更能掌控自己的意志,很快他就來到了門前,回頭偏望一眼,冷冷看向程切,又像是透過程切看向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升級為崩壞級,到時會有專業的人員來處理,死亡将會常伴這裡的住民。
君河等待系統的聯結,最後成功被門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