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河被這自然風物取悅,便放慢了腳步,于花叢旁的回廊停留片刻,東來發覺,回身無聲催促,伸手一請再請。
進了大殿,君河面上冷峻,顯然并不高興。
大殿内更是冷清,見不到侍奉的宮人,就連東來在奉上茶盞甜點後也悄聲退走。
這般反常讓君河有所警覺,他先是左右看看,不見人影,便細細打量大殿,隻見前方用幾轉大屏風隔開,想必後面就是君上批奏折的區域。
君河又起了幾分走捷徑的心思,幹脆趁現在無人,一把偷走玉玺。
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提腳緩緩走動,整個人猶如狩獵的鬣狗。
繞到屏風邊緣,果然看到後面的案碟,再往裡,則是寬大的床鋪,一路過去,還有數個長方形的窄桌,上面放滿了圓筒狀的竹盒,有幾張擺了油燈的桌子,還整整齊齊站滿了形狀各異的瓷瓶。
明明是白日,卻窗門緊閉,隔了屏風,日光難以透進來,竟不分晝夜。
角落擺了燭台,燈影晃動,照的奇形怪狀的影子張牙舞爪,很是吓人。
裡面明明滅滅,讓人看不清楚。
但君河目标明确,神情急切,激動地連走幾步,便到了矮桌邊,上面壘了高高一疊,還有幾折散落在桌面上,竟然盡顯淩亂。
君河垂目打量片刻,并未發現玉玺,許是被淩亂的奏折蓋住。
他随手拿開一本,下面還層層疊疊放了幾張廢紙,上面突出幾個形狀,顯然蓋住了什麼東西。
紙上有墨水的痕迹,還沒幹,但君河顯然顧不了那麼多,他一把翻開廢紙,露出下面的樣貌。
卻是黑煙硯台與幾隻狼毫筆。
玉玺并不在桌上。
失望之色在君河臉上展現的淋漓盡緻。
“弟弟可是在找我?”
一道極輕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大殿裡格外清晰,讓神經緊繃的君河睜大了雙眼,不敢動彈分毫。
過了一會兒,君河才覺得身體緩緩有了知覺。
他循着聲音尋去,隻在角落的一張方桌後看到了身着玄衣,發絲淩亂,面色蒼白,雙眼布滿血絲的君漠。
君漠冷冰冰的眼神掃視着君河,他宛如惡鬼一般,狹長的雙眸裡盡是寒光,面上的肌肉仿佛被大雪凍住,做不出分毫洩露心理活動的表情。
這蠢笨的弟弟當真大膽,鬼鬼祟祟繞進來,竟一眼都不看他,就四下無人般翻找奏折。
他掃過君河整齊的發冠,面色更沉。
君河整日與花辰混在一起,到不同于不學無術的君河,花二倒是有一番本領,現在就連束冠也如此娴熟,這幾年來竟将君河照顧的這般好。
明明受限于他,君河府上已沒幾個服侍的人,就連唯一的貼身小厮也是自己安插過去的人手,在服侍君河這件事上做不到盡善盡美。
再往下看,因為受到驚吓,君河唇色白了幾分,現在倒也緩過來了,他眼尾帶紅,眼珠子在燭火的照耀下散發幾分光芒,分明還是一副醉紅塵的模樣。
可君漠就是對上了他平靜的眼神。
這般眼神已是君漠在君河身上從沒見過的模樣。
“哥哥可是沒歇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