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劄二則:
溫十三醒後見到了我們,我們與他之間保持着一種微妙的氣氛,古宇對于一個陌生的不知底細的男人出現在我家沒有好感,安韻更不會主動摻和這件事。
沒有人主動打破這個壁壘,包括溫十三。他不像剛剛在賭場時所做出的那般惬意淡然,他變得惜字如金。
與溫十三的相遇是個偶然的契機,我當時想:不出意料的話,我們應該以後很難再見面,這會是我們的結局。
畢竟人與人之間相遇,分别,重逢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記于雍朝三十二年六月二日
每周李沫都會去潇風館練古琴。
潇風館,雕梁畫棟,歲月靜好,它靜默地伫立,從中傳出絲竹管樂之聲。
李沫愛好彈琴,那時的人講究左琴右書,古琴由上好的桐木制成,七弦。在手指交錯配合之間,演奏出一首首熟悉的旋律隽永悅耳的曲子。
夫子在旁指導,李沫潛心研究每一次指法的變動。
夕陽西下,墜入了南鎮的水中。
李沫從潇風館下學,見到了橋上的溫十三,溫十三的全身鑲嵌了暖融融的金光。
“溫十三,”李沫喊,她提起裙角走上橋。
溫十三循聲看到李沫,“李沫。”
“我剛好有事要問你,”李沫笑,“正巧遇到了。”
溫十三恢複到那種沒有正形,仿佛即使天塌下來了,他也會覺得無所謂的樣子。他笑問:“美人,你有什麼事?”
李沫看着遠方的落日,“也不是啥大事,我想把賭場關了。”
這時溫十三開始從橋上往下走,夜晚将至,南鎮的各條街道上挂滿了紅燈籠,燈籠在水中,空中甚至在心裡蕩漾。
李沫走在他後面,亦步亦趨,像隻小兔子一樣地從橋上蹦蹦跳跳地下來。
若是古宇和安韻看到這幅景象,必定要說:“又喝多酒了。”然後再把她帶回家裡。
可是溫十三對李沫一無所知,所以他并沒有發現李沫的異常。
溫十三走到橋下,“美人,我欣賞你的勇氣,我也正有此意。”
“真的嗎?”李沫開心問道。
她往下一蹦,沒有收住力,撞進溫十三堅硬的胸膛裡。
“我天,我在幹什麼,”李沫瞬間清醒了一點。
“美人,你在往我懷裡來鑽。”溫十三兩隻手舉得老高,放在身體兩側。
李沫臉紅,心突然像爆炸一樣地跳。
她的臉連忙從溫十三堅實的胸膛中擡起,步子也同時往後退,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從小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差點摔倒,你在這兒站着,我謝謝你哦。”
李沫的話一出口,幸好她還有些酒意,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說了什麼言語,溫十三聽到之後樂得哈哈笑。
“你喝酒了?”溫十三溫柔地問。
“一點點,夫子非要和我邊喝酒邊彈琴。”
“我送你回家吧,”溫十三說,“明日我再去找你細談賭場的事。”
李沫堅強地說:“我沒喝醉,不用送我,明日記得來找我就行。”
李沫說完這話,溫十三沒有辦法,生知自己拗不過她,隻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一直到安韻看見她。
喝醉酒的那天,古宇來看過她,忍不住對安韻吐槽,“那老夫子,每次教李沫彈琴,都得拼酒,這兩人不知道什麼癖好,好好的學琴變成拼酒。”
第二日李沫醒來,腦海中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有一個身影跟在她身後,還有就是安韻見到她時,連忙把喝得暈乎乎的她扶到床上。
李沫看着屋頂,想:昨日我好像遇到了個什麼人,好像還和他約定了個什麼事兒,想不起來了。算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吧。
她看到了安韻,“昨日就我一人回來嗎?”
“一人,姐姐。”
“哦,”
初夏早就到了,悶熱的空氣無孔不入,李沫舉着個大蒲扇扇呀扇。下午,李沫剛剛才和安韻吃過晌午的飯,就聽到砰砰的叩門聲。
趙叔去開門。
“又是你,”趙叔去開門,看見是前些日受傷的那個男人。
他去屋内禀報給小姐,“請他進來,趙叔,”李沫說。
溫十三自院内穿過,來到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