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之下,姜長泠瞬時覺得自己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我知道的。”姜長泠黯然道。
“你知道就不會受傷了。”蕭燼語氣依舊淡漠,“憐憫心太過泛濫也未必是件好事。”
周邊嘈雜聲肆起,姜長泠低頭沉思了片刻,擡起清澈的眼眸緩緩道:“可我見蕭公子也懷有恻隐之心。”
蕭燼沒去看她:“若非有莫名的禁咒在身我才不想管你。”
而姜長泠眉頭舒展開來,倒是輪到蕭燼清俊的臉上眉頭微微蹙起。
她不免勾起唇角:“那蕭公子可找到了破解之法?”
“暫未。”
“那還請蕭公子繼續恻隐。”姜長泠卷起袖子将受傷的手臂搭在了桌上。
意外的是,蕭燼隻是垂眸瞧了那傷口一眼:“這次的傷就當是給你教訓了,自己想想辦法解決。”
聞言,姜長泠又收回了手臂。
她若無其事地拿起木箸開始夾點心。
内心倒是開始有些疑惑于蕭燼對她受傷時做出不同的反響。
許多時候蕭燼做的事都比較含蓄收斂。
譬如在打灰豹時,他并沒有用意念直接扼殺灰豹,而是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創造出她力壓灰豹的假象。
而現如今又甯願自己承受與她一樣的疼痛也要警醒她。
就像引導她什麼的。
可這引導的最終結局是什麼她便不得而知了。
或許這禁咒一開始就是他立下的幌子?。
想通了利益層面的問題,姜長泠瞬間茅塞頓開,就算是用早膳也安心上許多。
反正她不過是一介草民,又能如何呢?
用完早膳,姜長泠飲下茶杯中的最後一口茶,拿起桌上備好的手帕擦了擦嘴。
“多謝蕭公子照拂款待。”姜長泠掏出身上帶着不多的銀兩擺在桌上向蕭燼推去。
“嗯,錢就不用留了,自己揣着吧。”蕭燼似是看着手中的書入了迷,視線并未偏離半點。
姜長泠将銀兩收回站起身來,眉眼彎彎:“謝過蕭公子,那我先走了。”
“嗯。”
想起包袱還在樓上沒拿,姜長泠又折回二樓将包袱拿上才出了客棧。
踏出街道,姜長泠隻覺得外面的街景一片陌生。
忽然有些茫然。
剛走幾步,街上便有一個聲音在嘈雜聲中格外突出。
“大娘,姓王。”
“姑娘一看你就知姓黃。”
“诶,叔,你姓李哦。”
一位衣裳上打滿補丁,眼睛白了一隻的老者正蹲在街道邊上對着來往的人猜着他們姓氏。
姜長泠還沒走到老者面前,老者就笑着對她說:“姑娘,想必是姓姜吧。”
姜長泠猶豫着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旁邊攤位的老闆見這老者竟真的攬到客人,擠眉弄眼地湊過來說:“姑娘,你可别信這傻老頭,天天就是在這街上坑蒙拐騙,都不知騙過多少人了。”
老者聽聞此言面上卻沒有什麼情緒,隻是木讷着喜笑顔開盯着姜長泠。
“你身邊還有一男子,姓蕭,對不對?”
姜長泠本來都想走了又硬生生被這話吸引住了。
“那就是對喽。”老者笑了一聲,視線看向虛空像是在思考着什麼,随後笑容逐漸消失。
“不好。”老者搖搖頭,“你可知他姓名?”
姜長泠搖搖頭。
老者欲言又止,當即從身後拿出紙筆硯台,小心翼翼地寫下了兩字——蕭燼。
他站起身将紙張遞給姜長泠,低聲道:“我察覺他在此附近,我便小聲點說。”
“蕭,燼,這兩字本就有荒蕪燃燼之意,我透過他名字中的玄機便看見蕭蕭一片原野火燒連天,燼燃天明。”
“這乃為滅世之兆象,說明此人手上沾染的血液深似海,是個窮兇極惡的狂徒,你定要萬分小心。”
隔壁攤主八卦得很,偷聽到後嗤笑:“什麼滅世,他口中所謂的狂徒無非就是男人背信忘義,偷個腥的事。”
姜長泠折起紙張收好,對于老者剛才說的話暫且存疑,她問道:“那您透過我的名字看到了什麼?”
老者□□的眼球動了動,又說:“漫天風霜?嘶不對,你倒是沒什麼特别的,多為良善之人,懷有一顆仁義之心。”
姜長泠笑笑:“多謝誇獎。”
這時,街上驚呼聲一片,強勁的罡風帶着隐隐的微壓從另一頭從她身後略過。
這是有妖的象征。
姜長泠連忙掏出銅錢遞給老者:“老人家,我先走一步。”
老者點着頭接下,默默看着她的背影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