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故作冷靜的姜長泠:“嗯。”
姜長泠微怔。
這算不算表明他們彼此的關系又更近一步?
她難掩開心,暗暗慶幸自己已經抵達了殿内可以自然而然地轉換話題。
“看,我們到了。”姜長泠順其自然打量起四周來。
蕭燼也應聲朝周圍看去。
入目是堂皇富麗的廳殿,牆壁似乎鑲嵌了熔煉的金子,無比亮燦,凸顯華貴。
而中央搭建的是和連慶閣中一樣熟悉的戲台,台中有着花團簇擁點綴,兩邊折疊立着放了兩扇屏風,屏風上畫的風景碧翠盎然,綠意頻生,似與春有關。
在看向大門的兩邊便是蜿蜒而上似是盤龍的扶梯,扶手處滑到反光。
這周遭大是大,但是一個人都沒有,略顯冷清。
難不成是時辰未到?
還是說他們真掉進了陷阱?
姜長泠沉思時,身後便傳來沉甸殿門關上的悶響聲。
她循聲回頭瞥一眼。
殿門果然關得緊緊的。
“先上樓看看吧,或許有意外收獲。”蕭燼絲毫不慌,依舊保持着“男妖”的風度牽着姜長泠的手。
“好。”姜長泠跟着他踏上階梯。
就在這時,姜長泠又感受到一股靈力的湧動,似乎籠罩在他們頭頂之上。
姜長泠下意識就在袖子裡捏着符紙準備應付未知的危險。
可當他們一并走上二層後像是穿過了一層隔絕聲音屏障,無數歡聲笑語忽傳進耳。
在這層,倆倆成雙的人在走動交談着,彌散着很濃烈的妖息,大多數都相襯為一男一女,巧的是,男子普遍都帶着面具。
他們是剛上來的新人,不少人都朝他們望了過來,不過看的都是在他身旁的蕭燼。
姜長泠頓時有些膈應。
蒼家舉辦的玲珑宴有如此雜亂麼?
且不論為何要以面具掩面,單就這男女成雙的氛圍來看,怎麼都不像是正經宴會啊…
她想象中的宴會應當一派正氣,有着往來君子學術研讨之景才對,怎會如此旖旎。
再者說,難不成蒼大人出席也需以面具掩面麼?
所有人驚豔的目光集中在蕭燼身上,有那麼幾個人挪不開眼便邁着步子朝她走來。
領先的是一對男子,為首的男人戴着鳥鷹面具對她先行作揖,而跟在他身後長得還算是端正的小生也跟着低頭。
姜長泠不失禮儀地也回了禮,蕭燼則站在旁邊無動于衷。
這下全場人的焦點都聚攏了在他們身上。
“這位小姐的妖奴很是惹眼,不知可有興趣與我的交換一時辰?”鳥鷹面具下的眼睛簡直是釘在了蕭燼臉上,不想移開半分。
這句話帶給姜長泠的震撼着實是太大了。
她突然就懂得了為什麼門口的侍從要對她說她找的男妖真俊。
敢情這宴會竟然是人與妖搭配組成的麼?!
也就是說,在這裡大家都默認為蕭燼現在是她的奴仆,甚至還是可以交換的玩物!
這于普通人而言已是奇恥大辱,更何況蕭燼還是魔界之主啊。
姜長泠閉了閉眼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好在有面具擋住并沒有透露太多的慌亂。
她捋了捋思緒,語氣盡量佯裝平和:“不了,暫時沒有這類打算。”
鳥鷹面具似有些不服,但也沒袒露出來:“既然如此,小姐出價吧。”
這時,姜長泠的目光略過面前的男子落在他身後的妖奴上。
這妖奴脖頸間顯然有着一個束靈烙印。
而且哪怕是低着頭也是有些悶悶不樂的模樣。
姜長泠堅決道:“我的人,說不換就不換,錢銀不重要。”
“莫非,你是覺得今日能聚在這的人會缺錢麼?”
她說這句話不僅是想明晃晃的拒絕他,更是想試探當場的人對此言論的态度。
男子果然馬上慫了,急匆匆地瞥了周圍幾眼,賠笑道:“小姐多有得罪,小姐不願意不換便是了。”
見狀,剛想上來搭讪的幾人都止住了腳步往回走去。
姜長泠也算是松了口氣,看來她猜的不錯,這裡應當都是些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難怪掩面。
這裡通通是一人掩面另一妖不掩,意思大約是掩面的人身份貴重,而身邊跟随的妖奴隻是此人的附庸。
緊接着她忽然想到他們“妖奴”這個詞彙用來稱呼蕭燼,會不會觸怒于他?
不僅是因為稱呼不合聽,更是因為他體内的心髒真的有一半妖。
他是否也會因這個黯自神傷,想起過去?
于是她默不作聲地看了兩眼蕭燼。
蕭燼見慣大場面,并不在意這些目光更不在意這些稱謂,他好奇回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