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正打算送徐皓文去學校,我爺突然來了我家。
怎麼形容他這次來家裡的感覺呢?好像是來“查崗”的。
他閑散地轉悠,不鹹不淡地和我姥打了個招呼,對我媽道:“備明去外地了,酒廠那邊廠房擴建,沒人盯着,能行嗎?”
我媽一臉迷惑,“去外地了?”,“他沒跟我說。”
我媽回身朝我要手機,我從桌子上拿起來遞給她。
她撥過去,問徐備明:“你去哪了?酒廠那邊沒人盯着,我下午得帶他姥去醫院!”
我站得近,聽見電話裡,徐備明道:“你不用管,我讓他爺去盯一會,晚上我就回去了。”
我爺也聽見了,隔着電話,“我幫你盯一會行,那下午徐備清也沒在家,馬魏麗一個人帶徐偉,得送孩子上學,店裡沒人,就剩那麼個雇的小工,那可難行。”
徐備明聽見聲音,問:“爸在咱家呢?”
我媽:“爸說他沒時間,你到哪了?你要不然回來,要不然讓他們停工。”
我爺夠着電話,道:“你媽那腰疼,我出來給買藥,這家裡、家外就我一個人。”
徐備明沒聽見我爺的話,在那頭跟我媽急,“停什麼工?停工!市裡催進度呢,你把電話給他爺,我跟他說。”
我媽電話剛松手,我爺就接過去,去院子裡聽。
我媽沒好氣地抱着手臂,靠在沙發旁邊,我小姨沖着我爺出去的背影,朝我媽使眼色。
我媽搖了搖頭。
我姥坐在沙發上,幹細的脖子梗着腦袋,發出了“哼”的一聲。
我小姨:“他怎麼那麼能鬧調兒?”,“幫看一下午能怎麼的?”
“徐備清那沒人不行,你們這沒人就行?”
我媽:“你不用管,讓徐備明跟他說。”
我小姨嗤笑,“可用着他了,真會拿腔拿調兒。”
我媽:“就那樣,徐備明哄得了他,我哄不了。”
我小姨:“就不知足,聽那黑娘們兒(我新舅媽)說,開那新車都是我姐夫給買的。”
我媽:“他自己買的,你别聽他瞎吹。”
我小姨,“啥自己買的,連你們大姑子都說,那是人大兒子給他買的。”
“我姐夫還瞞着你呢?”
我媽轉到一側,出了口氣,“我懶得管,他愛咋哄咋哄,錢沒花到别人家就行。”
我小姨,“我看你也夠勁兒。”
“這家子人,可燕城市找不出第二家。”
我姥接腔,“可不夠勁兒~”
我媽不吱聲,我小姨對我姥道:“你看他奶,多大歲數了,臉上連個褶子都沒有。”
我姥耿耿着,“她可省心。”
我小姨:“哎呀,可不省心,長個嘴就知道吃,我上次看見她,在那個忠旭結婚的時候,老太太吃席吃的。”
“滿嘴流油!”
我媽被她誇張的戲說,逗笑。
我小姨深入表演,開始比劃,“這手在這邊攔着,那手可勁兒忙乎,一桌子人,就看她在那……”
我小姨自己一邊說一邊笑,這時候我爺回來,我媽咳嗽兩聲,她閉嘴。
我爺:“魏麗剛給我打電話,她那來人了,我這就得回去,你媽那腰疼,還等着我給買藥,你跟備明說吧。”
說完他匆匆轉身,對我姥道:“老姐,我得回去了,你們有空,上我那去坐。”
我爺說着朝外走,我小姨起身,我姥也往起站,我爺回身擺手,示意她倆不用送。
我媽那頭電話拿過去,徐備明沒挂斷,倆人不知道說什麼。
我跟出去送我爺,回來聽見我媽吵吵,“你tm就是故意的!”
“哪天去簽不行,非得今天去?這麼一會功夫,你跑外市去?明知道媽那有病!”
我過去,“媽,要不下午我去酒廠看着。”
我媽沒理我,把電話攤到一邊。
我拿過來,想跟徐備明說話,聽見他道:“你讓蔣華帶媽去,你們非得兩個人嗎?”
“你管我幾個人!”,我媽嗷一嗓子,把電話搶過去,“我要幹啥,用不着你們爺倆指手畫腳!”
徐備明:“我給你支個招,你給他舅打電話,讓他舅帶着去。”
我媽:“徐備明!你明知道他舅沒在燕城。”
徐備明:“那你想怎麼辦?咱家日子不過了?一把火燒了?”
眼見着他倆又要開始,我伸手拽住我媽,“媽,你倆别吵了,吵架解決不了問題。”
“你把電話給我,我去,我跟我爸說。”
“我知道你徐備明,你一點好良心沒有。”我媽氣的捶胸口。
我把電話拿過來,徐備明直接挂斷了。
我走到一邊,又給他撥過去,好幾次他都不接。
我用自己的手機給他打,他接起,我問了他酒廠的施工進度。
徐備明嚷嚷吵吵,“就這點事,打電話逼我,我回去,我在家伺候你們,咱們大夥都喝西北風!”
我:“好了爸,别生氣了,下午我去。”
徐備明:“人家那老娘們兒,在家什麼事兒不能處理?這點事給我打電話。”
我:“你走了,也沒說一聲。”
徐備明:“有什麼好說的?就這麼一會的功夫,我讓你爺去,晚上我就回去了!”
我:“我爺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