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易滿正在上六年級,在他剛準備出門去上學時,看見媽媽正站在紅豆的小窩前。
好奇怪,平時這個時間點媽媽已經去上班了。
易滿疑惑的走到老媽身邊,他已經很久沒在上學的時間點看到媽媽了。
易滿剛想開口問老媽為什麼沒去上班,就聽到一聲非常虛弱的聲音。
當他偏頭注意到紅豆的窩時,發覺紅豆全身都在顫抖,像是某種心靈感應,在易滿來後紅豆艱難睜開混沌的雙眼看向他,随後伴随一聲孱弱的嗷嗚聲,再也未動。
那是易滿第一次經曆生離死别,以這種方式。
因為紅豆的離開,他難受了很長時間,常常一邊上着課一邊想着紅豆還在的那些時候。
易滿的爸爸媽媽工作很忙,平時家裡隻有他一個人,所以對小易滿來說,紅豆不隻是寵物,更是陪伴他的朋友。
他想起曾經同紅豆一起在小路上賽跑,跑到一半明明是紅豆在前最後卻變成小易滿第一個到達終點。
易滿想起每次回家都能在門前見到等待他的紅豆,想起紅豆第一次生小寶寶誰都不讓碰,誰碰就咬誰,卻唯獨讓小易滿撫摸它的孩子。
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直到一滴淚水落在語文書上時,易滿才意識到自己正在上課,飛快的用手擦去眼眶内仍在打轉的淚水,倔強的繃緊嘴角擡頭聽課。
後來等到易滿上初中接觸到生物,他才了解到小狗的壽命一般是十到十五年。
紅豆當時是來易滿家的第十二個年頭。
原來是老去的啊,挺好的,最起碼不是因為重病去世的。
“後來,家裡突然就變成我一個人了,那時還花了挺長時間我才适應過來,挺矯情的吧”
許是因為提到紅豆,易滿明亮清冽的嗓音便的有些沙啞。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日升日落春來冬去,每分每秒都在上演歡聚與離别。
“沒有!”
易滿扭頭看向身側的白年,眼前這個表情一直挺淡漠的少年正看着自己,神情變得認真且嚴肅。
“無論最後結局如何,有過一個真心陪伴自己的朋友,很幸運”
易滿承認在白年說出這句話時,自己是有一瞬間出神的。
他一開始對白年的印象是學霸,還是長得賊帥的學霸,在看到照片時覺得給人一種很疏離的感覺。
今天真正見到後,他又覺得這個人應該挺有愛心的,畢竟他用了“遇到”,在得知自己發現一條流浪狗後,也會毫不猶豫的趕過來。
而現在,他正在很認真嚴肅的對自己說,這不是矯情,這是幸運。
這人貌似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樣高冷。
易滿曾經聽到過這樣一段話,一物可以換一物,但人心不一定換人心。
因為經曆了淡漠時光,疏遠才是最好的保護傘。
因為經曆了淡漠時光,才知道善良是難得可貴的綠洲清泉。
我不會平白贈予我的善良,除非你真的需要,我真的想。
“謝謝”
易滿很鄭重的說,謝謝你的善良。
☆☆☆
易滿回到家後,已經是将近下午五點。
他在一個路口和白年道别後,去逛了幾家寵物店給赤小買狗糧、玩具和狗窩。
等他打到車準備回家時,又突然想到自己把打印的數學競賽資料丢在發現赤小的那個地方了,又告訴司機掉方向回去。
等易滿到了以後,競賽資料還安靜的躺在那裡沒有被人撿走。
沒人會喜歡路邊的資料題,更何況還是緊鄰自習室的路口。
“回家啦,赤小”
此時赤小已經醒了,可能易滿天生自帶動物緣,赤小醒來時是有些害怕的,後來經過易滿耐心輕柔的幾分鐘摸頭殺後,它慢慢的适應下來。
赤小窩在易滿溫暖的懷抱裡,用水汪汪的黑色眼睛望着面前的人,像是在觀察對方。
期間它會用小黑豆似的鼻子湊近嗅嗅易滿的棉服,像是在熟悉面前這個人身上的味道。
“歡迎回家,赤小!”
易滿到家後,把赤小輕輕的放在地闆上。
此刻營養不良的赤小瘦弱的站在原地,圓溜溜的黑色眼珠又重新挂着恐懼盯看易滿和四周,純白色的尾巴耷拉在身後。
易滿發覺赤小的四肢在微微顫抖。
它還沒有适應這個新家庭。
“害”
易滿蹲下來,伸出手剛想揉赤小的頭,赤小卻充滿戒備的向後退了幾步躲開來。
“害”
易滿第二次歎息響起。
路上建立的橋梁這麼快就坍塌了啊,一朝回到解放前。
易滿隻能停止動作,露出無奈又心疼的眼神看向赤小溫柔的說:
“赤小不要怕,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我家平時就我一個人住,我們一人一狗還可以相依為命”
易滿說完拿起放在地上的袋子準備讓赤小獨自呆一會兒,他怕自己在周圍會讓赤小更害怕。
可當易滿剛想起身離開時卻聽到一聲微弱的“嗷嗚”。
易滿趕忙回頭,以為是赤小又受傷了,可他卻看到的是赤小黑溜溜的眼珠蒙了一層水膜。
它是聽懂自己說的話了嗎?
“你……不,那個……赤小,别哭啊别哭……”
易滿躊躇不前的伸出手,發覺赤小這次并沒有躲,便将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它的小腦袋上,輕輕的揉了幾下它的頭。
随後易滿修長溫暖的手指撫過赤小的黑瞳,指腹感受到了一絲濕潤。
易滿一直以來都有很強的共情能力,可能是追動漫的原因,也可能是切身感受。
他知道赤小的狀态是被丢掉又重新被人拾起後産生的不安與委屈,他知道赤小現在很害怕,害怕又重新被抛棄,再次遭受無人問津與冷眼旁觀。
我知道的,我都能感受到的。
“赤小,你有家了,以後你不是獨自一個了”
☆☆☆
白年同易滿分開後,又在附近找了個書店。
他坐在木質軟皮座上,正寫着習題冊,完成今天自己訂下的計劃。隻是時不時腦海中會浮現出剛剛自己别扭的表現。
其實當他得知易滿發現一隻流浪狗後,他也并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當時就想去看一眼。
隻是在看到易滿發來的字後,心中像是有道聲音催促他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