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便是一路沉默,有了火龍這一遭,倒也沒有不長眼的兇獸來犯了。衆人在黎照瑾的帶領下,走過曲曲折折的石窟,倏忽見到了一點光亮。
微微湧動的風裡,攜着清新的草木氣息。
出口到了!
他們走出了青蚨石窟,見着前方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劍閣弟子開始列隊清點,一旁傻不愣登的看熱鬧散修被友人一把薅走。
“哎哎,你拽我做什麼!”
“都到地方了,你還不早點去找個好地方安營紮寨,擱那兒盯着人家作甚?”
“哈?”被拽着的散修滿眼茫然,他屈着指頭指指自己,“我們還要搶地盤啊?”他又指指那些聚集的宗派弟子,“那他們怎麼不急啊?”
友人無語凝噎:“湫林的地形萬年不變,人家早就建好了庭院,還需要你鹹吃蘿蔔淡操心?”
“他們住院子,我們打地鋪?天理不公!”散修不忿握拳。
“閉嘴吧你!”
但那人說的不錯,有頭有臉的宗派都在湫林早已住處,作為最沒有危險的秘境之一,每次來這裡,大家都默認是來消遣放松的。
要不是因為青蚨石窟需要有内門弟子帶隊,怕是也派不到地行仙的得意首徒——黎照瑾頭上。
在确保無弟子掉隊的情況下,黎照瑾正準備帶隊往雪衣劍閣的駐點君子津,倏忽間,一道清脆女聲喊住了他。
“黎師兄!”
尋聲望去,卻見着一位身着鵝黃衣裙的小姑娘正在不遠處沖他招手,笑容嬌俏,她将手蜷起放在嘴邊擴聲道,“等我領隊回去,晚些去君子津找你!”
黎照瑾彎眉笑笑,招手示意,他轉過頭向甯聞禛解釋:“這是丹羲閣閣主之女,封司幸,自幼随父親墨莊長老在雪衣劍閣長大,同我私交甚好。”
甯聞禛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介紹封司幸,但畢竟說了,他總歸是要有所反饋的,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見他有所反應,黎照瑾沒忍住勾唇,腳下步伐愈發輕快。
*
深夜,君子津一片寂然,所有人都該陷入沉眠時,一批白衣鬥篷的人悄然淹了進來。他們訓練有素、行蹤靜谧,就連呼吸都微不可察,像是飄蕩的白色鬼魅。
他們順着長廊,潛入書房,浩浩蕩蕩十餘人逐一跨過門檻時,竟是連一絲風都不曾起,領頭那人繞過屏風,恭敬走入内室。
“怎麼樣?”黎照瑾似乎等了許久,他捧着書卷,呷了一口茶。
“回執令大人,暫無所得。”
黎照瑾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他眼皮都未撩,隻揮了揮手,領頭的白衣人又揖了一禮,面對着他躬身退下了。
“師兄,估計這次還是一無所得,我們都找了那麼多年,次次都是這個結果。”隻見陰影處還有一人屈膝半倚在矮塌上,他噙着笑,手中正把玩着一隻蝈蝈。
小蟲早已死僵了,被他拎着須甩來甩去。
黎照瑾“嗯”了一聲,開始下逐客令:“已經沒你什麼事了,早些回去吧。”
“怎會沒我什麼事了呢?”那人故作驚訝,“師兄,你不打算向劍閣報告那兩個人嗎!”他支起身子,滿臉期待,笑出了頑劣的小虎牙。
黎照瑾手上動作微頓,他唰地翻開下一頁,淡聲道:“有什麼好報告的?不過是新認識兩個散修罷了。”
“散修?”杜幼廉咂咂嘴,品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師兄呐,欲仙行,這可不是什麼狗屁散修能修習的。那個叫沈揚戈的小子,來頭不小啊!”
見黎照瑾沒有吭聲,他眼底閃着惡劣的光,意有所指:“而且,我沒有看錯的話——另一位手裡的劍,仿佛有些眼熟呢,師兄,你可記得在哪兒見過嗎?”
黎照瑾啪地将書卷擱在桌案上,他擡眸望去,波瀾不驚:“幼廉,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兩人間氣氛有些緊繃,燭火在死一般的靜谧中瑟瑟發抖。
“噗嗤!”倏忽間,杜幼廉笑出了聲,他又躺下去,舉着蝈蝈仔細端詳,但語氣卻有些不尋常的正經:“辭靈,形似匕首,可化長劍,曾列十大神兵前三,他上一任的主人,你猜是誰?”
黎照瑾沒有說話,他眸光暗沉,悶笑道:“正是大名鼎鼎的甯無俦。師兄,你說巧不巧——現在使它的人,也姓甯呢!”
飛瓊殿棄徒甯無俦,當年犯下累累血案後銷聲匿迹,如今也是雪衣劍閣緝拿榜上有名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