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動手?那我現在就命人殺了你的乳娘。”
他雙眼猩紅看着母親,他從未這般厭惡過自己的生母。
他聲音有些嘶啞地問:“她們犯了什麼錯?”
他的母親目光冷厲:“不顧廉恥,魅惑主上,其罪當誅。至于你乳母,她沒有錯。隻是幫助皇子成長的工具而已,這是她的榮幸。”
她又看着自己兒子說:“無毒不丈夫!你如此優柔寡斷,如何擔當大任!身在皇室,哪有什麼兄弟情義?到頭來,終究為了皇位你死我活。我現在就要你動手,斷了你所謂的兄弟情義。更何況,我也是受長公主之拖。殺了她,幫你姑母了卻一件心事。”
承緒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動手。
他的母親神色恢複平靜,慢慢地說“我數三、二、一。若數到一,你還未動手,那死的就是你的乳母。”
他的乳母噙着淚水,望着他,一言不發。一邊是陪伴自己十多年的乳母,一邊是無辜的宮女。
“三!”随着他母親開始倒數計數,一旁的侍衛拿起劍抵在他乳母的脖頸上。
“二!”他乳母的脖子上已經被刀鋒抵出了血迹。
“一!”他咬緊牙關,閉着眼揮劍向那個無辜的少女。
他不忍再回頭去看,扔掉了手中的劍,聽見鮮血湧出的聲音。
皓天見他失神,表情痛楚,急忙喚他:“殿下!殿下!”
承緒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雙拳緊握,手心裡全是汗。他想起禾兒,突然意識到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對她特别關注。這些年恩怨糾纏,他從未停止過對她的愛慕,反而越陷越深。他也曾問過自己,到底愛她什麼?他喜歡她真誠率真,他喜歡她聰慧勇敢。她越與皇兄生死與共,他就越不可自拔。她越是對他冷漠疏離,他就越想靠近她。可是為什麼?宮裡美女如雲,也不乏聰慧睿智的。為什麼會是她?第一眼就是她?
原來在秦府第一次相遇的那個晚上,她就印入他心裡。她不小心跌倒,那慌忙受驚的眼神和華濃是像的。那個令他刺痛的眼神,他沒法不去關注,他沒法不去在意。這份關注,讓他逐步了解,開始動心,深深愛慕,令他渴望。
承緒:“陸華濃和驸馬有什麼關系?”
皓天:“當年,按殿下吩咐給了陸家很多撫恤金。”皓天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他的神色,皓天知道這是他最不願提起的往事。
皓天:“後來陸家就離開了都城,回了平江老家。聽陸家鄰居說,一直以為陸家沒有兒女,直到選秀女進宮的前幾個月,突然有個女孩住進他們家。陸家對外宣稱是養在鄉下的女兒。我又派人在平江陸家老家打聽,說陸家以前是有個女兒,隻是未滿周歲便夭亡了,那之後陸家便搬去了都城。”
承緒:“所以,陸華濃根本不是陸家的女兒?”
皓天:“對,可能她根本不叫陸華濃。當時,有戶人家看上了陸家女兒,還曾托人上門說媒。媒婆上門前,多方打聽了陸家姑娘的情況。陸家人啥也不肯透露,媒婆隻是問到女孩兒的名字叫清詞。”
承緒怔住,他想到那天驸馬看到禾兒的情境。
承緒自言自語道:“清詞?清詞?那一切就都對上了。”
皓天:“驸馬和陸家之前并無往來。後來,除了每年去祭拜,也未見太多往來。我又派人查了這些年與驸馬有生意往來的人。我,有個推測,我,”皓天支支吾吾,不敢再往下講。
承緒:“你繼續說。”
皓天:“驸馬生意往來的範圍和當年西域特使周典海的幾乎一模一樣。周典海因涉嫌通敵賣國,被通緝後逃往了西域。那之後,他的生意逐步由驸馬接管。長公主認識驸馬的時候,他已經是商會會長。但奇怪的是,根本查不到驸馬成為商會會長之前信息。”
承緒:“通敵賣國?周典海本就不是中原人,他是西域的細作。”
皓天:“可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驸馬和周典海有什麼關系?”
承緒:“派人去西域查。”
皓天:“是。這次暗訪,還查到一件事,和禾兒有關。”
承緒看了皓天一眼:“說。”
皓天:“禾兒在陳家一直不受待見,她被單獨養在偏院,與其他庶出的子女也很少往來。有傳聞說,她可能不是陳家的孩子。”
承緒目光淩厲掃了他一眼。
皓天:“因為事關禾兒,我特意深入去查訪了。她母親失蹤多年,實在查不到。我便找到了當年接生的穩婆。雖然過去這麼多年,穩婆還是印象很深刻。因為,孩子出生的月份對不上。當時,主人家堅持說禾兒是七個月早産兒。可她接生了幾十年,她可以肯定禾兒出生的樣子一定是足月。”
承緒又開始撥弄手裡的玉扳指:“繼續查。這些事都要爛在肚子裡。”
談話間,馬車已經行到王府。
承緒看着浣衣房的方向,對皓天說:“讓周管家照顧好她。快的話,我們一個月就能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