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秋突然有些擔心他們父子倆的精神狀态,一個尋妻六年未果,一個打小沒見過娘親,每次問他爹,也隻是說,他娘親隻是暫時離開他們了,會回來的。并且他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的爹,每次他問起,總是會喜歡和他說他娘親多溫柔,多美麗,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這能不讓小望舒天天幻想他的娘親嘛?
五年前,沈時至找到沈望舒,就把他當作了精神寄托,把皇帝之位給了他兄長,一心撲在沈望舒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沈望舒打小體弱,沈時至将他接回來時,小小一個,還經常生病,幾乎每日都需要吃藥,就這樣靠吃藥堅持了兩年,沈時至實在沒了辦法,聽說回春堂的大夫醫術高明,就找到宋明秋。
還好,宋明秋有辦法讓他的身體好起來,隻是需要将沈望舒送過來,讓他悉心照料。
于是沈望舒在宋明秋那裡待的時間比在他爹這裡的時間還要多。
跑出去的沈望舒迷茫的遊走在各種小販吆喝叫賣的街道上,還時不時的回頭觀望着什麼。“爹爹打我,等阿娘回來我就告狀!讓阿娘打爹爹,爹爹還不出來找我,我再也不要喜歡爹爹了。可是阿娘到底在哪啊,小虎說的不對,阿娘才不會丢下月兒和爹爹呢,阿娘更不會死,阿娘可是天上的仙女,仙女是不會死的。”
越想越難受,沈望舒用衣袖狠狠擦掉眼中的淚,對着身後的人吼道:“江沐!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我又不會丢!你和爹爹都很讨厭!”
讨厭就讨厭吧,隻要這位祖宗沒事就行。而且主子讓他跟着,他就必須跟着。
沈望舒又獨自走了一會,“咕咕咕~”他捂着正在抱怨的肚子,眼饞的看着面前的包子鋪,一屁股坐在離包子鋪有些距離的台階上,對空氣頤指氣使地說道(實際上是江沐):“你快去給我買包子吃!我還要那邊的冰糖葫蘆!”
處在黑暗中的江沐無奈地走出來給他家小少爺買吃的。
恰逢孟津朝今日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春桃執意要讓她戴着面紗,說是孟懷青吩咐的。剛巧這樣也符合孟津朝的意願。
孟津朝原是打算隻帶春桃和冬梅出來的,但春桃說,京城很大,會累到腳。孟津朝隻得順着她的話,乘馬車出來的。
将馬車的木窗打開,輕輕掀起紗簾,果然如春桃所說那般,京城街道縱橫,兩邊茶樓酒館,當鋪作坊數不勝數,街道兩旁的曠地上還有不少吆喝商販,人頭攢動,一派升平景象。
就在孟津朝還在觀望着,她突然注意到,一個穿着素色布衣的小孩可憐的坐在路邊,捂着肚子吧唧着嘴渴望地看着一旁的包子鋪。
而且他的身邊好象是沒有大人。孟津朝輕喊一聲:“春桃,停一下車。”
“怎麼了,二小姐?”
孟津朝掀開車簾,對着春桃吩咐道:“你去看看那個孩子,若是他餓了,就給他買個包子吃。”
春桃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小男孩坐在路邊,看起來還挺可憐的。
“是,二小姐。”她跳下馬車,走向沈望舒。
輕聲細語地問他:“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你阿爹阿娘呢?”
說話間,孟津朝不知何時也走到她身邊,同樣望着這個孩子。
沈望舒聞聲擡頭,稚嫩的臉上盡顯呆愣,原本就因為和爹爹吵架而心情不美麗,現在又聽見有人問他阿娘在哪,更傷心了。“嗚嗚嗚,我爹爹打我,還讓我一個人跑出來,一點也不關心我!而且我還不知道我阿娘在哪,我都沒見過我阿娘,嗚嗚嗚,月兒想阿娘了。”
也不知為何,孟津朝看着這孩子哭,真的很想抱住他,安慰他,心髒也有些難受。
難道這就是母愛?看到一旁春桃已經在用手帕輕輕給他擦眼淚,邊擦邊溫柔地哄,孟津朝更加确信,自己就是母愛泛濫了。
剛買完冰糖葫蘆的江沐,回來就發現他家小少爺被兩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搞哭了,快步走上前,将腰間的劍拔出來,攔在她們面前。
一臉狠厲的望着她們。“你們是誰?”
春桃被吓了一跳,但還是站在她家小姐面前,警惕地反問:“你又是誰?”
江沐猶豫一瞬,随口說道:“我是這孩子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