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裡冷不丁地冒出了林聖子之前的調侃:“不就說穿了你的小心思嗎——你分明就是喜歡他。”
它像隻破開長空的箭矢,刺穿了他心中的迷霧,撥雲見日目睹了些許陽光。
這是喜歡嗎?好奇怪,之前的戀愛裡都沒出現過這樣的情緒。林雨言不明白。或許是因為疾病模糊了太多那時的情緒,他已經記不清心動時該有怎樣的反應了,可他還是隐隐認為應該是這樣的。
“雨言?”見他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好久不出聲,鄭乾澤小心地問,“你睡着了嗎?”
“喜歡你。”林雨言忽然把腦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電話兩頭皆是一陣沉默。鄭乾澤怔愣在原地,臉上比起驚愕更多的是不解——不懂他剛才說的是什麼,為何他聽到的是和奇怪的亂碼一樣的噪聲。
“......我好像,喜歡你。”林雨言鼓足勇氣又說了一遍,隻不過聽着有些不開心,“你喜歡我嗎?或者,你有沒有,一點點心動?”
手心覆上心髒,它還在跳動,一如既往。鄭乾澤有些疑惑:“抱歉,我不明白......心動是什麼感覺?”
“啊......”林雨言盡力用易懂的描述給他講解,“就是......不自覺地會想一個人;被吸引着想要接近,目光總會落在對方身上;想和對方做些,朋友外的親密舉動什麼的。”他越說越感到不對勁,貌似有幾點和他們之前在遊戲裡的相處模式重合上了。
“你現在可以理解,這種喜歡了吧——喂?”
通訊再次忽然間中斷。林雨的大腦運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種意外他以前也經曆過,到沒什麼可驚訝的:大概是系統因為漏洞又故障了。又過了一會兒,他抱着頭縮在床上把自己捂成一個粽子,内心忐忑焦慮到了極點——
乾澤他還沒給我回複啊!
看着眼前斷掉的通訊界面,鄭乾澤無奈歎氣:“——又斷我通訊做什麼?”
罪魁禍首此刻在另一處空間裡隔着屏幕和他說話:“你不需要知道什麼是愛。”
全息屏幕上現實漏洞修複進度已經來到百分之二十——‘系統’故障的發生已經過去五個月才隻能處理掉這點漏洞,速度奇慢無比,但鄭乾澤能做到的也僅限于此。權限等級不夠,他沒辦法跨級解除白江雲對他們的權限限制。
如果這就是權限絕對壓制下的瓶頸,那他要如何赢下和白江雲的賭約?
鄭乾澤久違的感到了疲憊,這就是一盤死局,但他卻要從中殺出一條路來,以十萬分之一的概率去賭。他閉了閉眼,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一個紅色的身影——那個總讓他不經意間想起的、特别的存在。
“心動、喜歡、愛……這些你都不需要理解,甚至擁有。”白江雲沒理會他的分神,繼續自言自語,“那些分在身外的情感最後都隻會令你感到痛苦——沒有它們你依舊會好好生活。”
“但我需要給他一個回答。”鄭乾澤拿出黑色風衣外兜裡的金色沙漏,盯着它出神,“就算不去回應,我也想知道當初我那樣做的原因。”
沙漏内的能量波動弱到幾乎沒有,現在的它隻是個普通的計時工具和挂件。誰又能想到它承載着幾年前少年心中莫名的悸動與悲痛難耐呢。
“而且我有預感,原因和你說的那些亂碼有關。”他擡眼看向屏幕内的人,卻發現對方早已失聯。
又是在逃避我的問題嗎?
另一邊,林雨言在鄭乾澤不給回應就斷線的時間裡不停地進行着精神焦慮。
難道要讓我再聯系他問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不行不行,太尴尬了!我整不來。
那就這麼幹等着他給個回複?不行!怎麼說都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我應該先開口的……但是這真的好尴尬啊!
自閉一刻鐘後,林雨言再次振作起來:沒關系沒關系——就算我不打過去,乾澤想通了會回撥回來的。嗯嗯,他一定會的......想通之後他翻身掀開被子,準備去找琴師聊聊琴韻的事怎樣了,結果沒走兩步又給自己整了個平地摔。
......要不還是改天再去吧。
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不就就被林雨言像趕煙氣一樣扇得四散飛逃。倔強地在地上掙紮了幾分鐘他終于将自己的姿勢從地上趴着改成了扶床站立。
不行,身體殘疾我也要看看計劃推進的進度。就這樣,他一搖一晃一趔趄地慢慢磨蹭出了房門,偉大的犧牲獻身也此刻畫上句号——剛出門沒多久就被神官發現并被護送了他全程。
到達目的房間後,林雨言擡手艱難地用力敲了兩下:“琴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