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猥亵的那段經曆永遠是林雨言忘不掉的陰影。早在大學之前他就因為長相受到過痞子的性騷擾，隻是那時沒遭受到實際傷害罷了。嘴上說着不在乎，實際上每次想起來就會忍不住感到惡心和害怕。

看着他楚楚可憐的樣子，鄭乾澤心裡莫名十分難受，慢慢卸下手上的力道。“——好，我不碰你。”他低聲道，“你需要休息嗎？我守着你。”

林雨言的手臂無力地搭在眼睛上，哽咽着“嗯”了一聲。下意識的反抗暴露出了他最為不堪的一面，還是在他不想被看到的人面前。他狠這具敏感的身體，也狠這麼不争氣的、破爛不堪的自己。

鄭乾澤一聲不吭地坐在他旁邊，等着林雨言主動從陰影中走出來。同時他也在埋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趕過來......

迷宮信物隻有一個，因此在林雨言拿到迷宮信物時鄭乾澤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任務要求從尋找信物變成了保護迷宮信物擁有者。沒等他驚訝完林雨言為什麼能比他先一步找到了信物，屏幕上就又顯示出林雨言的位置信息。跟着位置追蹤，鄭乾澤才能這麼及時地找到他。看見林雨言再次遇險的那刻，鄭乾澤心裡壓抑許久無言的怒火爆發，将冰冷的怒氣全都撒在了那具傀儡身上。

幸好，沒來晚——又趕上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林雨言移開擋着眼睛的胳膊，擡眼盯着鄭乾澤，有氣無力道。對方也不解釋，隻是向他展示了下那份定位地圖。

林雨言輕輕讪笑一聲：“我說呢……怪不得能來的這麼及時——唔呃……”腹部驟然一緊，他一手捂着嘴一手緊緊按着絞疼的胃部。空腹吃藥加重了藥的副作用，引得胃裡既惡心又疼得難受。林雨言痛苦地閉上眼，沒一會兒他的臉上就冒了不少冷汗。

“雨言！”見他臉色不好，鄭乾澤焦急地詢問，“怎麼突然難受成這樣？”他下意識地想按上林雨言的手，卻又在觸碰前擔心這樣做會不會又刺激到他。内心在一番掙紮後，他強忍着心疼縮回手。

“是藥……”林雨言費力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那個，刺激精神的藥——唔！”猝不及防地，他又吐出一灘黃水，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灼熱，還有點發苦。林雨言臉上沾了不少嘔吐物，鄭乾澤連忙拿出張手帕，攬着他的背将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溫柔又仔細地幫他把臉上的髒物擦幹淨，盡管自己衣服上也蹭上了污漬也沒有半點嫌棄的樣子。

藥——提到這個詞，他立馬就明白了原因：他吃了商店裡那瓶副作用很大的藥片！

常理上是不該在病人生病時教育對方的，但林雨言一次兩次的都不聽話，不愛惜身體，搞得鄭乾澤也很生氣——幾乎成了一種條件反射，覺得就該好好訓斥他一頓讓他好好的不要再糟蹋自己了。但在數落他時，鄭乾澤還是沒狠下心，語氣放輕了許多：“知不知道這藥副作用發作時對身體傷害有多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撐得住嗎？你要什麼時——你能不能好好在乎下身體？”

突然被他訓斥一頓，林雨言感到十分委屈，攥緊手裡捏着的外衣，聲音悶悶的：“我沒有......不想總被保護也有錯嗎……”

有其他人幫忙，他确實可以不用這麼折騰自己，但離開他們之後呢？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又不知道迷宮裡還有其他人，不選擇吃藥他要怎樣才能走出這裡？

聽出林雨言話裡的難過，鄭乾澤愣了愣神。自打見面以來都是自己在護着他，做任務都是兩人一起行動，沒有分開過，包括這次也一樣。正因如此鄭乾澤才沒有考慮過，以後要是出現了必須單獨行動的任務時林雨言要怎麼辦：他不可能一直将林雨言置于保護下。他沒有這個能力，有人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鄭乾澤緩緩呼出一口氣，像萬般無奈下的妥協：“那我以後教你怎麼防身，行嗎，雨言？不要再這樣做了......”

“——嗯......”林雨言還在難受當中，隻回了一聲短促的氣音。

“那瓶藥你吃了多少？”

“......兩片。”他有些心虛，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打量鄭乾澤的臉色，看到他剛緩和的表情又瞬間陰沉下來又趕緊閉緊了雙眼。另一邊鄭乾澤使勁捏了捏眉心，克制着不讓自己的火氣上漲。被林雨言這樣氣多了，他十分懷疑自己的脾氣早晚有天會被磨平。

暖和......林雨言閉着眼，身體無意識地朝他懷裡蹭了蹭，在他旁邊待着身上的不适感似乎減輕了少許，緊皺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開了些。鄭乾澤身形一僵，愣了好久才悄悄地把他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從表情上看他似乎是高興的，随後小心翼翼地抱起瓷娃娃一樣脆弱的人。“——疼！”感受到被他碰到的地方傳來的針紮的痛感，林雨言忍不住瑟縮了下。

鄭乾澤一邊走一邊念叨：“還知道疼——下次敢不敢再這樣了？”雖然嘴上滿是抱怨，但他臉上的關切誠實地出賣了他的内心，之後又是心累。林雨言偷偷将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由得揚起一抹淺笑：真是嘴硬心軟。他将一直護着的信物拿到鄭乾澤眼前：“這個，要不乾澤你拿着吧。”

他想讓鄭乾澤護好信物，畢竟自己可是個累贅，遇到危險不一定能保管好它，可對方隻看了一眼就讓他收回去：“不用，畢竟是雨言找到的，你來保管就好。”

“哦。”林雨言乖乖收好信物，忍不住和鄭乾澤又貼近了些，他身上溫暖的氣息似乎真的能緩解點藥物的副作用，連原本沉重的意識都沒有那麼疲勞了。隻是……為什麼呢？林雨言想不明白。鄭乾澤的步伐很穩健，他腦子有些昏沉，安逸得快要睡着了。

“乾澤你不會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