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鼾聲在耳後吹響,看起來某人毫無防備,這就是軍人的警惕性?蘇北冥搭上腰間環着的手,心裡嘲笑着。
熟練地使用念力隔絕接觸,蘇北冥側身一滾,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翻了出來。
蔣哲辰的鼾聲磕絆了一下,然後更響了。
睡吧,死鬼。
蘇北冥披上外套,消失不見。
……
“彙報。”
面前的黑衣人壓低帽檐:“查了,确實在那條必經之路上發現了一座破碎的廟宇。”
他不做聲,貓眼一般的瞳孔映照着對方臉頰上的汗。
“确實……确實是有一塊碑文,隻是上面的字年代久遠,和蔣先生也完全沒有關系。”
他沉默不語,隻是把目光聚焦,停在了那人一張一縮的鼻孔上。
“你看起來還挺累的。”他冷淡疏遠的聲線聽不出悲喜,“是不是跑太快把腦子丢了?”
黑衣情報員腿一軟,就差跪下了。
“我說半神大人……不,不是,老大。聽小的一句,您就不要戀愛腦了。那個蔣哲辰……不,蔣先生,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您不需要給他找什麼借口……”
“嗯,你說,我在聽。”
黑衣人感覺脖子上一亮涼,他感覺自己腦袋要掉了。
“我不是在找理由……回去,用蔣哲辰的投影接近石碑試試,他們不可能像你這麼蠢,把答案放在明面上的。”
“那……那若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假的天命呢?”
蘇北冥皺了皺眉,停了片刻方才開口:“那我就信他真的看到了天帝旨意。”
“不是,大哥你真是戀愛腦啊!你不該懷疑是他騙你嗎?”
月下屋檐,一雙蛇魅的眼笑嘻嘻地爬在牆頭。燭淵在兩人情緒迥異的目光裡跳下,欠兮兮地跑來要伸手搭北冥。
“你是什麼人?!你怎麼這麼敢和……”
蘇北冥揮手,沒用的情報人員帶着差點不保的舌頭麻溜滾了。
“好久不見啊,蘇……蘇……什麼冥?”“蘇北冥。”
“哦哦哦……什麼北冥?”“蘇北冥。”
“哦哦哦……蘇北什麼……”
空氣驟然鎖緊,燭淵被扼住命運的咽喉提到了空中。
“哇啊啊我和你玩呢蘇北冥……咳咳咳咳。”“看起來人在瀕死是的記性确實很好。”
蘇北冥白了他一眼:“玄台呢?”
“咳咳……你不是建議我一個人嗎?”“嗯,你居然記得。”
燭淵哈了一聲:“我是傻嗎我?所以呢?你也是背着他出來的?”
“嗯?”“所以叫我幹什麼?”
蘇北冥安靜了幾分鐘,回憶了一下是不是面前這個家夥主動找上門來的事實,最後對他是否癡傻打了個問号。
“蘇北冥?”“我們是來偷情的。”
“卧槽,不是吧兄弟,男女授受不親!”燭淵吐吐舌頭趕緊認輸,“好了,我記得的。我找你的事情,當然記得。”
蘇北冥的眉目舒展了些:“很好,但我今天找你,另有其事。”
“啥?”“第一,你有和玄台提及我們的交易嗎?”
燭淵聳肩:“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會希望我這麼做的,我也不想讓他操心。”
“第二,還記得我們是如何認識的嗎?”
燭淵表情尴尬:“不要舊事重提嘛……就,在山上,你們在剿滅叛軍的時候,誤把我也當成其中之一了。然後我不得不和你們打,還沒打過……再之前就不記得了。”
“第三,在來找我之前,你做過什麼或者遇到過誰。”
燭淵撓頭:“大概是沒有吧……過的無聊,所以我一點也不記得。不過我的軌迹是可查的,你們為什麼不去查呢?”
蘇北冥無語:“五百多年前不就把你項圈摘了嗎?”
“啊是嗎?啊哈哈哈……不記得。”
蘇北冥懶得和他扯皮。他偏過頭不再看燭淵,似乎已經問完了。
“那……我可以走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凝噎的空氣裡,那遠山上的鴉叫突然炸響,如天牢裡那無時無刻不在劈落的雷擊,讓燭淵痛不欲生。他強掩着擡頭與北冥對視,卻在一瞬間看到了同那位将他斬殺者一樣的獵手的藐視。
“你和玄台,怎麼認識的。”
燭淵瞪大着眼,僵硬而遲鈍地組織着編造的謊言,而這一切在蘇北冥眼裡認同在看戲台上變臉的醜角。
“不着急的燭淵,你記性不好,我該給你一點時間。等你想起來時,我們就再做一個交易吧。”
一團妖火從蘇北冥身邊跳躍着燃起,點燃了燭淵臉上的詫異與驚恐。
“這是……你怎麼可能把他帶出來的!他明明是被那個人……”“可這份力量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這份不亞于任何一位神的力量。”
“我……”燭淵咬着牙惱怒着,“不需要!”
“你需要的燭淵,因為你有想要保護的人。”
蘇北冥冷漠地微笑着,好像手裡拿的根本不是什麼殺人無數的上古魔神的力量,自己面對的也不是什麼曾經十惡不赦的失信人員。他隻是滿不在乎地随手一擲,那團充斥力量的妖火邊竄逃着沖進了燭淵胸口。
燭淵踉跄後退,扶着牆才終于穩住身形。
“燭淵,這是定金。等你想好了,随時可以找我。”
“快點回去,别讓玄台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