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蘇北冥皺着眉哼哼唧唧,“睡覺……”
“不是說要帶我去複仇的嗎?那些魔黨就不去處理了?”
“交給……給溯冥了,我無權無勢的我……”蘇北冥把被子一掀一蓋一悶頭,“讓我睡覺!”
看來是真累到了,那就不催他起床了。蔣哲辰開明地決定放縱他,自己繞進廚房給自己蒸了兩雞蛋。
剛剛剝掉蛋殼,肩上突然搭上一隻白手攤開五指不客氣地向他讨要。蔣哲辰把和那肌膚一樣光滑的雞蛋塞進那手心裡,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被鬼上身了。
“你這小鬼……”他啧怪着,“什麼時候來我身上的?”
“在那個蒸蛋機‘滴答~’一聲的時候。”蘇北冥閉着眼夢話般嬉笑一聲,輕躍而起雙腿一盤徹底挂在了哲辰背上,“給我倒點白糖沾沾好嗎?”
“不好。”哲辰取來個小碗倒了糖送到肩上去,“吃白食的家夥。”
蘇北冥嗷嗚嗚咬下一嘴蛋黃,傻笑着萌混過關。
“其實今天有事的……還有嗎?”“什麼事?”
“唔……玄台沒說謊,他确實是和燭淵在雪山上認識的,也确實是他救了他。”
“嗯,你繼續。”蔣哲辰聽着耳邊咀嚼的聲音,手上烤面包的動作不停。
“所以……”
蘇北冥趴在他鬓邊咬着他的耳朵:“帶我去那山上玩嘛,過了這麼多年那邊都變樣啦!就當是實地考察,帶我去玩嘛~”
蔣哲辰感覺雞皮疙瘩從脖頸一路爬上來,他狠狠哆嗦一下縮起脖子。
可算是體會到肩上趴着鬼的可怕性了。
“好說好說……就當是被你蠱惑了。”“我的小哲辰真好~”
蘇北冥吧唧一下親在哲辰面頰上,伸手搶走剛剛做好的三明治就又溜回床上去了。
酥爽而振奮人心!蔣哲辰擡手摸摸被親過的地方,嘴角不自覺就咧上天了。偶爾變化風格也不錯,“撒嬌款”和“高冷款”他都喜歡,要是再有“可愛俏皮人妻貓女仆款”就更……
咳咳……冷靜,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兼頂頭上司。
仔細想想,蔣哲辰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北冥改觀的。或許是那次誤解之後?或許是他意識到自己是被關照的那一個的時候?或許是養傷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因為竭盡氣力直直摔進湖裡去的時候,眼前閃過的人影就是北冥。他猜想他會來的,他卻沒想到他居然會一直守着他。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北冥幾乎失态的憤怒,也是第一次見到北冥如此倦怠而疲憊的樣子。或許他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互生情愫的,或許那就是他們倆愛情的開始。
不過說起來,自己卧床養傷那段時間,陳溯冥這家夥也來刁難過自己好幾次。他總像個鬼魂一樣滿臉陰森地杵在門口對着自己冷笑,搞得人心惶惶寝食難安的。
不過現在再聽來那些諷刺的話裡似乎還有點……醋味?
“北冥……好吃嗎?”
北冥叼着三明治像個貓一樣,靠在枕頭上吧唧吧唧地嚼着,對他眨眨眼、點點頭。
“那就好……嗯……”
貓咪擡起大白腿踢了他一腳:“咋了你。”
“沒事沒事……我們待會打車過去吧。”
算了還是不問了,他今天興緻這麼好,就不叨擾他了。
……
山林盎然,這裡是遠離城市喧嚣的靜谧之地。舊石階和往昔記憶裡的路線倒是一樣,隻是未經打理由此掩埋破損了不少。那顆幫了自己大忙的楊梅樹還活得好好的,哲辰上去拍了拍它的枝桠像見老朋友那樣和它打了招呼。
“我們是在那裡分頭跑的。”蘇北冥站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伸手指着來時的路,“你去追殘魔,我去追燭淵。”
“是的。”蔣哲辰也踩上石頭,“從這裡,一路逃上來,直到其中一個蠢貨被樹根絆倒。”
“那可不是蠢貨,你還得謝謝他呢。沒有他的幫忙,你可追不上他們。”
确實如此,他們已經極快出動追捕了,但仍然是晚了一步。估算下來,他們與叛徒周旋之時,那群惡魔就已經翻過後院的牆預備逃走了。若不是燭淵撕開了幻象的口子讓那血腥味飄出,那次行動或許将會徹底撲空。
“不排除燭淵謊報警情。”那時的蔣哲辰還不了解燭淵,隻是主觀分析判斷燭淵有重大嫌疑,“雖然他信譽良好,但他那麼想死,說不定就一時沖動呢?”
然後就被蘇北冥重重賞賜了一個毛栗子。
“請搞清楚主要目的和次要目的。他是為了贖罪,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求死隻是在實現這一目的的過程中産生的矛盾,是次要的。而且我和他打過交道,他不會這樣做。”
說起來,為什麼我覺得燭淵和北冥也認識很久了?不過一個進不了地獄的人是怎麼和地獄的常住居民認識的呢?
“說起來,你剛剛在家欲言又止是想說什麼?”
“哦……哦……沒什麼。”蔣哲辰有些尴尬地撓撓頭,“就是……你和你哥是和好了嗎?”
“沒有。”蘇北冥随手撤下一片障目的葉當作武器那樣飛出,回頭瞟了哲辰一眼,“你不願意看見我和他聯系對吧?”
“嗯……”“那就減少一點聯系算了。”
“避嫌嗎?”哲辰垂眸,說得很小聲,
但蘇北冥聽見了,他停了下來。蔣哲辰看見他疑慮重重地皺眉回頭看着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
“不,不是避嫌。你最近怎麼了?怎麼……怎麼這麼奇怪?”
“奇怪?”“嗯。很……多疑。”
蔣哲辰終于意識到,在被“天命”誤導之後的自己似乎變得有些疑神疑鬼的。
“哦……好像是啊,”他果斷而熟練地認錯,“對不起,沒有下次了。”
“我還沒怪你呢。”蘇北冥攤手聳肩。他走下台階扣住哲辰的手腕拉起他,兩人繼續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