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單件事沒有意見,隻是對他的态度及其不滿。下次他要是再這樣把你當下人一樣使喚來使喚去的,你就揍他。”哲辰抓出武器,出了鞘,“大不了再來一次,這次肯定能赢,甚至于你的位子也能拿回來……”
“到了到了,别吓到人家。”
他們在巷子裡停下,停在玄台小院的後門口。
“等下……我該怎麼說?”哲辰壓低聲音側上他耳,“我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來的?朋友?還是地府的使官?我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是來勸降的?”
他伏在牆邊抵住北冥,已經幻想出了自己一會無話可說的樣子。
“什麼來勸降?我們隻是來探望朋友、走親訪友,順便看看他的生活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而已。”北冥擡手拽住他耳,“懂?”
“哦,哦哦,懂。”
“說不定他隻是在不小心中打擾了我們的工作;”北冥扣住他手,轉身去推門,“如果是刻意的,我們也不必打草驚蛇……等下,這門……”
大門奇異的半掩着,兩人默契的擡頭去看門牌,最後面面相觑。
“怎麼回事?玄台的中藥鋪一般不會來這個門啊?”“不知道,進去看看。”
推門而入,便是屋子的後院——中藥鋪的後門。空無一人的院子悄然無聲,哲辰試探着叫了玄台的名字卻無人應答。
“或許在前面做生意抽不開身。”“那我去前面看看。”
北冥點頭同意,自己轉身走向那屋檐邊挂落的滿目燦爛。
上次來沒有的,這種爬藤類植物不能光光依靠移植,能在這麼短時間内突然生成想必是玄台刻意所為。
藤葉像是紫藤蘿,但花不是。這似乎是嫁接所生的植株,也應該是玄台特地培育出來對抗“還魂”的“藥材”。
北冥眯了眼,心裡估量着玄台的份量。他目中望着那幽香淡雅的花團,伸出手去想要折下一條枝葉。
好香……
流光溢彩中,北冥似乎看見那些枝葉攀上自己的手臂來到自己面前,用無數潔白的煙塵遮蔽了自己的視野。
……
“北冥!”
于是搜尋無果的哲辰回到此處,就這樣看見北冥被藤蔓纏繞抓起,吊在了空中。
什麼鬼?!哲辰來不及多想,他的職業素養讓他拔出武器,揮刀劈斷那些詭異的藤蔓将北冥奪回。北冥被他攬着腰,綿軟地靠在了他肩上。
“北冥?北冥!”哲辰急急地喚他卻得不到回應,北冥隻是擡起無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歪頭徹底昏睡過去。
被切斷的藤蔓迅速生長愈合,新的花苞又朵朵綻開。它們鎖定目标辦又沖上來,噴薄而出的粉塵讓哲辰意識到北冥暈厥的緣故。
或許玄台他們也被迷暈了?哲辰再次斬斷它們,捂着口鼻抱着北冥躲了出去。即使沒有靠近,他亦然開始又了暈眩之感,如果玄台他們真的在裡面,那自己也不能貿然行動。
可惡,不能放縱它們生長。這附近皆是居民,再這樣擴散下去可就……
“蔣哲辰?你在外面嗎?”
藤蔓邊,那扇門裡微微躁動,強在哲辰出聲提醒前打開來。玄台推門而出,看着面前亢奮生長的植株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你……”哲辰震驚地看着他安然無恙地撩開那些藤蔓走向自己,“你沒事?”
“嗯,沒事,這是我種的,用來治療燭淵的夢魇。”玄台滿臉無辜,“你啥時候來的,我和燭淵在裡屋睡午覺,戴着耳塞沒聽見。”
“治療……夢魇?”
“嗯啊,他老是做噩夢攪得我也睡不好,于是就種了點。”玄台抱胸看着他懷裡的蘇北冥,“他咋了?沒睡醒?”
“他……他……”“嗯?你怎麼了?”
哲辰搖搖頭努力想要甩掉困倦,但乏力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他盯着玄台還想要問什麼,一根藤蔓卷上他的脖頸将他拉到了空中。
“……哇哦。”玄台叉腰,滿意地看着兩人自挂東南枝,“值了!”
裡屋的燭淵也終于從床上爬起來,他走到門口詫異地抽抽鼻子,擡頭看着天上的兩位貴賓。
“哇哦,好瑟……”
吧唧倒地,燭淵又睡了。
好嘛,院子裡隻剩下玄台一個醒着的。他沖藤蔓招招手,它們便收起兇神惡煞的樣子變回了原來的人畜無害。蔣哲辰和蘇北冥也被丢到地上,整整齊齊躺闆闆。
“好好好,一個個來,”他嗤笑一聲,“一個個來。“
……
“蘇北冥,你醒了。”
肢體暫時還不能調控,但北冥已經能看清當前的局面。他被單獨丢在了沙發上,玄台則倚在牆邊冷笑着看他。
“……哲辰呢?”“你倒還是那樣在意他。”
北冥理應是攝入花粉最多的那位,如今卻是最先醒來的,這顯然是玄台促成的結果。
“……挺不錯。”北冥幹咳幾聲,“藥效不錯。”
“是的,用來對付你們的陰謀也不錯。”玄台冷言嘲諷,“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算對燭淵做什麼。”
“玄台,自從燭淵來之後你的敵意驟增。我知道你是為了燭淵,但我們對燭淵沒有惡意,也不會采取什麼強硬措施……”“還有更強硬的?那我是不是還要感恩戴德謝謝你網開一面?”
玄台背過身去不想再理他,自顧自取出什麼放在桌上。北冥看見他攤開那張布袋,裡面整齊排列着數根長度不一的銀針。
“蘇北冥,”玄台抽出一根針看了看,回頭向他冷笑,“你不怕嗎?”
“怕什麼?”“不怕我殺了你?”
“若你要殺我,不會在現在。”北冥看着他拿着銀針來到自己身前,“你會在那次哲辰帶我來找你的時候。”
“可人心是會變的。”玄台垂眼看着他,指尖在他的皮膚上滑動尋找着位置,“說不定燭淵一來我就想殺了你呢?”
“……你不會的。”“你也不想想為什麼那些地府的鬼差無法取樣調查,為什麼你等了兩日卻還是要親自來。我有辦法對付你們的,我完全可以。”
玄台跨上沙發,側過北冥的臉讓他的脖頸展露出來。北冥狐疑地皺眉看他,最後還是選擇閉上眼,随意那鋒芒逼近皮膚,逐步刺入。
“蘇北冥,我理應恨你的……”
一陣酥麻,身體的觸覺逐步恢複,從指尖到軀幹。北冥睜眼,看着玄台若無其事般抽出針翻下沙發。
“你……”蘇北冥捂着脖子有些吃力地撐起身子,“你到底要什麼?”
“什麼都不要,因為我是醫生。”玄台收拾起東西,“你不懂的。”
北冥扶額,不與他争辯。身子仍然疲困,他不能确定玄台在此之外是否做了其他什麼。
“我知道你們不會放棄的,我也不會。”一杯水送到北冥面前,北冥擡頭,看着玄台冷淡的模樣。
“就這樣吧,别來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