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先生，殿下托我把衣服帶過來了。麻煩試一下。”
“他人呢？”“殿下先行碰面去了。”
蔣哲辰取出袋子裡的衣服一看，皺緊雙眉。
“你确定你沒有拿錯麼？”他小心地拎着那看着就價格不菲的新中式西裝，“我作為下屬，今天的會面似乎沒資格穿這套。”
“蔣先生放心，奴婢沒有拿錯，這就是殿下的意思。”
蔣哲辰倒吸一口氣，老老實實換上了。褂式的外套不緊也不垮，合身而舒适。他扯了扯襯衫的領口，想不起來上次穿這麼正式是什麼時候。
這次的會面可是和天上的神仙，我是該穿得正式一點，蘇北冥總是對的。
“走吧。”他挎上長刀，“去找北冥。”
……
一身淨白，青綠的刺繡和那眸子點綴其間。北冥披着長褂，褲裙修身顯得他的姿态極美。
“北冥！”
北冥回首輕瞥哲辰，冷淡的像是兩人初見時一般。哲辰嚴重懷疑這是因為他身邊那個黑不溜秋的家夥。
陳溯冥今日也來了，他也給自己的假身上套了套和北冥一般的款式、但黑金配色的衣服。人模狗樣還拿個扇子擋太陽，矯情得很。
“看夠了？”陳溯冥的瞳孔縮成一條線，他已經好久沒有上來人間，實在是有點不習慣太陽。
“夠了，”哲辰走到兩兄弟中間，“再看我怕我要瞎了。”
“瞎了最好。”溯冥掩面冷笑，“我可以幫忙把沒用的東西挖出來。”
“你倆一會也是這樣口無遮攔看不懂氣氛，試試看。”
北冥的手臂不動聲色地挽了上來，哲辰便開心地閉了嘴。
“這次會面怎麼說也算是正式的，二位可不要當作兒戲。”
……
一個地府，一個天庭，取中間值來人間會面，倒是公平。
府邸門口，哲辰一眼認出那位隐藏身份的青年便是先前那面鏡子的主人。北冥說起過他，他算是近現代的新神，年紀并不大。
“北冥，按照人間的時間計算，我們應該說好久不見，對吧？”青年拱手作揖，“久等了。”
“但按照天上的時間，隻讓我等了半個月的你可算是行動迅速的了。”北冥上前回禮，“謝鑒終兄體恤了。”
溯冥撇開臉，咳嗽了一句。這個控制狂似乎對每一個接近北冥的人都抱有敵意，隻是對哲辰的厭惡更勝一籌。
“溯冥同志也來了，真是好大陣仗。幾位請吧，咱們進去說。”
鑒氏的宅子大的摸不着邊際，山川流水庭院别野一應俱全。哲辰在北冥身後默默跟随，在不知是幹冰還是仙氣的雲霧缭繞裡穿行。
“那老頭子總是不願下來，這次還是由我帶話。”
“他脾氣倒是挺大。”這句話是陳溯冥說的。
北冥的白衣幾乎沒入霧中，好似随時都會消失。哲辰莫名的又想起最初的記憶，快走追上一把握住了北冥的手腕。
“怕什麼。”北冥口中是這麼說的，實際卻也随他的動作主動與他十指相扣。
“雖說是正式會晤，”北冥與他并排而行，側過身去耳語，“但這裡的人都是明白人，随便來都行。”
“上司和下屬……會不會聲譽不好？”“你上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個？”
假惺惺的混蛋。哲辰看着北冥的口型是這樣的。
“北冥同志，别在那站着。”青年已經負手站在了船頭，“家事可别在我府裡聊，被我哪個徒弟不小心發現了便不好了。”
已經坐好的陳溯冥嗤之以鼻。哲辰有些尴尬地低頭躍上船，回身去扶北冥。
“怎麼會呢？我信你徒弟的人品同你一樣。”
木船輕搖，沿着水路徹底駛入雲霧。
“先談正事。首先很感謝二位願意與吾等天庭勢力合作，這為兩界關系發展創造了極好契機。”青年笑成眯眯眼，“連天帝對這次我們的合作也提出了很高的評價。”
他說的是實話，這次圍剿行動是兩界聯動。且不提技術援助，在北冥佯裝被俘期間，除了地府陰兵充當主力，還有哲辰在天庭當差的同事也在場支援。狡兔三窟，哲辰一個人沒法将敵人一網打盡。
這也正是這次會晤的主要目的。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在這種場合，陳溯冥似乎更願意擔起出頭的責任，“若沒記錯，這次可輪不到我們使用鑒真鏡。你可是讓我等走了後門吧。”
“确實是走後門。”青年聳肩攤手，“這鑒真可是師姐的寶貝，五百年方得一鑒，但偶爾提前一點，問題也不大。”
五百年一鑒？哲辰捏了把汗。這般貴重的東西北冥連提都沒提一次就丢給自己這種上前線打架的人了，也真不怕自己弄壞掉啊。他撇了北冥一眼，卻看他心不在焉地挑逗杯身的魚影。
“所以，你想要我們給些什麼。”
陳溯冥問得正是哲辰也關心的。北冥的做事風格便是如此，以物易物。誰知道他又會不會割塊肉去換呢？
“溯冥同志，大可不必這麼擔憂你弟弟！”青年爽快地笑了，“還有那位哲辰同志，你也是的。你們的兄弟或者戀人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我想要的東西，北冥已然給我了：天帝的贊許。維新派初生不久，我們需要天帝的正名才能吸引更多的力量支持我們。北冥在上呈的報告裡就已經做到了這一點，這便是我與他的交易。”
“至于那個老不死給的還魂丹……哼，他隻想要北冥同志那條陰蟒千年一蛻的蛇皮做實驗，好哄騙得很。”
哲辰松了口氣。
“溯冥同志啊，”青年前傾身子靠近，“你還真是愛戴你弟弟。”
“取笑我？”“不，當然不是。隻是在我面前你倆居然也要佯裝出那種狀态……這種演給旁人看的戲在知根知底的同志面前就不要做了吧，怪生疏的。”
“得了，你就是取笑我。”溯冥甩手，“搞得你有多了解北冥一樣。”
“你确實過分。”北冥終于開了口，因為杯子裡的魚遊走了，“你把我杯裡的錦鯉還我。”
“好好好，還你。”“還有，上船前還說什麼别讓徒弟發現了，剛剛卻又翻臉直說我和哲辰的關系，你這真是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