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
趙宗衍疑惑轉頭,看見舒渡像一枝被折斷了腰的柳條似的彎下腰,額頭鬓角細碎的發絲被冷汗浸濕,軟趴趴粘在皮膚上,蒼白無色的嘴唇沾上了幾滴血珠。
紅色大氅下擺拖到地上,沾上了髒泥。
他五髒肺腑都陸續傳來陣痛,脆弱不已的筋脈一寸寸地疼,一陣又一陣,沒完沒了。
舒渡顫抖着手從懷裡掏出一堆各種顔色的葫蘆瓶,每一瓶都倒出幾粒丹藥塞進嘴裡,有些丹藥比較大他隻能生嚼碎後吞進肚裡。
幾種苦味在口中擴散融合,強烈又複雜的苦酽麻了他的舌尖,舒渡眼角泛起生理鹽水,要人命的咳嗽總算止了下來。
隻是他的五髒肺腑依舊像火燒似的,還真是殘破的身體,舒渡自嘲,吹吹大點的寒風就去了半條命。
不見自己眼尾泛紅,雙頰連着鼻尖都是粉嫩嫩的,嘴唇上的血被雙唇抿開,紅豔明媚,宛如一朵落在蒼茫雪地裡的紅梅。
連趙宗衍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一直知道他這表弟長的好,那時舒渡天資卓絕,前途無量,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就連他也被這個表弟壓了一頭。
從沒想過有一天一直勝過自己的人也會變得如此孱弱。
趙宗衍神色複雜的地扶起舒渡,“表弟,你怎會病弱至此。”
“是我自己的問題。”舒渡不願意多說,多說那些事隻會徒增憂慮。
趙宗衍握着舒渡的手無比認真地說:“表弟,不,小舒,你可願回到青衡宗休養,你在謝淵身邊被養成這樣,我們都不放心。”
來了,這就是畢微瀾支開謝淵,讓趙宗衍和他單獨出去的原因吧,
怕他不敢在謝淵面前說實話,便私下裡單獨說。
舒渡其實是心動的,但也隻是一瞬,
就算他要離開謝淵,也絕不是現在,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冒然離開謝淵隻會激發謝淵的兇性。
他不着痕迹後退一步,與趙宗衍拉開距離,不是防備,隻是習慣和人保持安全距離。
“我說了,是我的問題。”
舒渡每個字語氣都很輕,輕到趙宗衍察覺出他的冷淡,和對陌生人才有的幾分疏離。
趙宗衍不喜歡舒渡的疏離,眉頭蹙起,正欲說些什麼。
舒渡搶在他前頭說:“表哥,我想去攬紅樓。”
攬紅樓是什麼地方從小在淮陽長大的趙宗衍門清。
猛地聽見向來隻知道悶頭修煉的表弟要去青樓,他第一反應是表弟學壞了。
然而舒渡的眼睛裡沒有半分下□□邪的想法,反而目光純粹。
又重複了一遍,“表哥,我要去攬紅樓,你若是不想去,我一個人去也行。”
“去。”趙宗衍嘴快得差點咬到舌頭,
他其實早就想去攬紅樓見識見識,隻是他是掌門首徒,被人知道出入秦樓楚館對名聲不好,所以一直沒敢去。
這次可是表弟要去的,他就是陪表弟去看看,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