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的話,我找朋友借錢,雖然沒有特别多朋友,但他們知道我肯定會還的,應該不會沒有人借我,理由的話,我還沒有想好……照實說的話,你介意嗎?”
茉莉覺得有一場小型海嘯在她的胸腔裡,把所有的堤壩都沖塌了,她忍住情緒,輕聲問:“那不會很沒面子嗎?”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靳執往下縮了縮,把嘴唇藏進被子裡,說話悶悶的。
“賀謹池還在朋友範圍内嗎?”
“我不想問他借。”
“要是問其他人也沒借夠呢?”
這确實毫無辦法了,除非去貸款。
靳執沒講話,茉莉說:“他現在還在生你的氣,肯定很難借到。”
他沉默很久,最後很快速、很含糊地說了句什麼,茉莉沒聽清,湊過去睡到他的枕頭上,“什麼?”
靳執艱難地清除掉自己呼吸道裡的哽咽感。
他低沉的聲音在夜裡清晰到可悲。
“……那我求他。”
茉莉真的不想太欺負人,她沒有興趣把人逼到走投無路,但靳執在受欺負這件事上真的天賦異禀,他怎麼做到在任何處境裡都把自己放到下位的?
“你知道我先選了他吧,賀謹池說了,我就同意了。”
靳執眼睛有點酸,他其實不想要承認,他不想茉莉一直強調這點,但他還是說:“知道。”
“不怪我?”
靳執擡起手背遮住了自己的臉。
“所有人都會先選他,這很正常,為什麼我隻怪你?”
茉莉知道他能說出這樣輕松灑脫的話,隻是因為努力壓住了所有的委屈。
“梁逐也會去。”
她說。
靳執的發旋在抖,他深深地在自己指間縫隙裡呼吸,“不管我排在哪裡——”
不管我在你心裡到底有多少分量,不管你是選了多少個才想起我,不管你對我的“好”是否真的算是“好”,這份好是不是其實才是最差的。
“我都想去。”
靳執幾乎覺得這話他是掐着自己的喉管,逼自己嘔吐出來的。
說完之後覺得一切都變了,竟然這樣簡單。
茉莉的心髒發麻,“為什麼?”
靳執嗓音有絲哭腔,飛快地說:“因為沒有這六天我會後悔一輩子,因為你值得,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放棄都沒意義,因為舍不得分開,因為每分每秒都很珍貴,因為我很笨我隻想得到這種辦法,因為尊嚴比起你來說,更容易放棄,因為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在乎——”
他沒說完,茉莉抽走他手裡的被子,像要攥碎骨頭一樣,攥着他的下巴親了過去,她的動作太急迫,太急躁,是忍了很久終于忍不住的樣子。
牙齒撞到一起。
她粗暴地咬破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