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處理小混混的這段時間,池丞已經穿戴齊整,虛弱地靠在牆角,一看見沈笳跑過來,便強撐着站起來,他的藥效散了幾分,頭腦雖昏沉,意識卻無比清醒。
沈笳連忙抱住他的胳膊,冷哼一聲才關切道:“小心點,能走嗎?”
“能走。”池丞剛邁出一步,就因腳軟而差點跌倒,好在有人扶着,踉跄幾步勉強站穩。
“要不我叫老陳進來背你?”沈笳像一尾魚一樣靈活地鑽到他腋下,擡起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努力分擔他的體重。
池丞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繼續往前挪步子。
“被人搞成這副慘樣你還笑得出來?”沈笳擡頭恨他一眼,剛壓下去的火氣有複發的趨勢。
“嗯,是挺慘的。”
沈笳讨厭他遇事消極的态度,撇撇嘴不再與他搭話。
兩人磕磕絆絆走到出口,夜晚清新的空氣随風而來,池丞猛吸一口,隻覺渾身一輕,整個人神清氣爽,心底的陰霾不知不覺消散。
出了地下室,四周靜谧無聲,寫字樓前的草地雜草瘋長,風一吹沙沙作響,沈笳伸手按住池丞被吹起的衣角,随口道:“上車就不冷了。”說着還悄悄捂住他的冰冷的手背。
池丞腳步頓住,視線從沈笳卷翹的睫毛滑至發白的唇瓣。
廢棄地下室陰暗濕冷,沈笳隻着單裙,與他在裡面待了那麼久......
“冷嗎?”
沈笳敷衍地眨眨眼,顯然不想與他搭話。
池丞無奈,輕輕回握她的手,感受到還算正常的體溫遂放下心來。
遠處一輛轎車駛來,車燈閃了閃,老陳探頭出來朝沈笳招手。
“沈總,我先開車把人送到警局。小五小六在路口招車,你們直接過去就行。”
“老陳,辛苦你們了,今天的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沈笳想了想,繼續道,“我明天安排陳妍将這輛車過到你名下,你的兩位兄弟我會另外安排,放心不會虧待他們。”
一想到即便仔細清洗,也可能在某天低頭尋找時聞見經久不消的尿騷味,沈笳毫不心疼地将車轉送出去。
“多謝沈總。”
沈笳日常通行的車是三年前買的某中端品牌的頂配,雖貶值得厲害,也抵得上老陳一年的薪水,老陳沒有推辭,沈笳意外之餘又覺情理之中。待車開走後,她擡頭詢問池丞的意見。
“如果你不想看見他們,我可以找個理由把他們調到别的地方。”
和目睹自己最屈辱樣子的人同處一個公司,即便心善如池丞,也不可能不膈應,沈笳見池丞久久不回答,補充道:“畢竟是在工作日出的事,我有一定的責任。不管你選哪種,保密協議是一定會簽的,隻要有一絲風聲傳出去,就是我沈笳的失誤,到時候随你提要求。”
池丞輕笑一聲,表情漫不經心,似在思考什麼。
這還不夠?
沈笳咽了咽口水,心道池丞這小子順杆就爬,簡直得寸進尺。
本想兇他幾句,想到他遭受如此非人的對待,威脅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末了妥協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就算你說那八十萬不用還也行......”
“為什麼?”
池丞擡手捧住她的臉,定定與她對視:“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們隻是雇傭關系,你大可不必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沈笳被他忽然的動作吓一跳,不适應地眨眨眼,才嘟嘴道:“因為你是我的人,我說過的。”
女子的雙眼沉靜堅毅,載一泓潭水,看向他時無波無紋,像是在闡述什麼不變的真理,池丞輕吸一口氣,雙手撐住她的肩膀,确認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說,你是我的人,隻屬于我的人。”沈笳執拗地重複。
池丞舔了舔後槽牙。
與其說他是沈笳的人,不如說是沈笳的占有物。沈笳對他有種超出尋常的獨占欲,無關情愛,隻是單純的想要擁有某個東西。
他明知道沈笳的意思,卻不死心地求證。
池丞的目光在沈笳俏麗的臉蛋上巡視片刻,末了在心中歎口氣。
他喜歡沈笳的外表,從第一次見面就忍不住為她着迷。
可以說沈笳的每一個五官都長在他的審美上,她隻要站在那裡他便挪不開眼。
她想要他的身體,他喜歡她的皮囊。
抛開其他不談,這是一場雙方合意的交易。
隻是傳統的教育和常年的自持讓他無法放任自己,他有他的堅持,他無法用錯誤的身份幹規則以外的事。
倘若沒有所謂的規則……
發燒那次他豁出去是因為情況迫在眉睫,猶豫一秒池磊就危險一分,于是他咬牙邁出那一步......可沈笳似乎隻想玩弄他,并不想真的發生什麼。
過後的這段時間沈笳再沒碰過他。
他越發猜不透她的心思,他人都在她手上了,她能有什麼顧慮呢。池丞自嘲地想,對他好卻不碰他,總不可能是想要他這顆廉價的心吧?
如果她要,他會給嗎?
閉眼又睜開,幾經掙紮,池丞終于開了口。
他彎腰湊到沈笳臉側,唇瓣張合。
“沈笳,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