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有病吧!”
池丞的睡褲褪至腿彎,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淺淺一層絨毛稀疏地挂在腿側,膝蓋光潔如剝皮的桃子。
眼見着他手指摳到褲頭,作勢要脫下最後一層防護,沈笳急地尖叫一聲,情急之下一腳踹到他肚子上,池丞不防被踹了個人仰馬翻,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床上。
沈家氣呼呼地從床上站起來,腳邊形成兩個淺坑,居高臨下指着他鼻子道:“池丞你這個瘋子,你再脫我也脫!我身上就這一件,你自己看着辦!”說罷一手按在胸口的蝴蝶結上,一手撩起裙邊往上提。
此話一出,池丞立馬停下動作,怕沈笳來真的,手一撐從床上起來,與她面對面站着,軟床頓時下陷幾分,他伸手禁锢住她的手腕,五指緩緩并攏,不留一絲縫隙,宛若一副手铐。
沈笳比他矮一頭,從這個角度能清晰看見她臉上的淚痕,池丞心頭微動,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這件睡衣很适合你,很好看,别脫。”說罷露出個乖順的笑容,兩顆梨渦挂在唇邊,看起來人畜無害。
“你别想轉移話題。”沈笳不吃這套,警惕地反握住他的小指,她有預感,以池丞死心眼的性子,這件事斷斷不會這麼輕易揭過去,前一秒還跟瘋狗一樣不管不顧,下一刻便平靜地像隻奶狗,絕對有詐。
“咱倆誰都不準動。”沈笳下拉嘴角,佯裝不滿。
“好,我不動。”池丞擡起一隻腳悄悄往前邁出一步,床面發出細微的海綿擠壓聲。
沈笳正思考任何組織語言,并未注意到這一幕。
“剛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用太自責。”
她有些羞于啟齒,尴尬地搖了搖他的手,才含糊道:
“我哭是因為覺得不公平,就是......你可能不信,我是,我是第一次跟男人接吻。”
池丞驚地瞳孔放大,心跳如鼓。
“我隻談過一個,那時候還在讀高中,雙方家裡都管的嚴,沒身份證開不了房,頂多牽牽小手。至于接吻,也不是沒有機會,但是我覺得吃别人口水是件很惡心的事,我不太喜歡,嗯......那時候都是談素的,不像現在這麼爽。”
話題忽然跑偏,沈笳頓了一下,擺擺手繼續道:“高中畢業我們就分手了,他留在國内,我去了美國。我不喜歡外國人,也沒遇見對我口味的中國人,大學那幾年非常枯燥。下一個就是靳新,你認識的,他喜歡立紳士人設,那方面挺順着我的。再然後,就是你。”說到此處,沈笳哀怨地努努嘴,”我攢那麼久的初吻被你拿走了,就覺得挺不公平,挺委屈的,然後就哭了......”
一席話說罷,沈笳擡眼,緊張地望着池丞,這小子瘋起來比牛還牛,她是真的怕了。
池丞半阖着眼,似乎在思考。
“喂,你不會聽睡着了吧?”沈笳有些生氣,使勁掐一下他的小指。
池丞睫毛顫了顫,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句“吃别人口水惡心”。
他以前也抱着和沈笳一樣的想法,一想到與人口舌相纏,便會起一層雞皮疙瘩,他都能想象口水揮發後的臭味。
可是方才他嘗到的分明是甜的。
方才沈笳被他壓住時身體僵硬似鐵,池丞開始懷疑,沈笳嘗起來是甜的,他是臭的。
腦子一抽,便問了出來。
“那你剛才會覺得很惡心嗎?”
“啊?”
沈笳懵了,奇怪的是她回憶起來似乎好像大概并沒有那麼惡心,甚至甚至......還有些舒服。
軟軟滑滑的,像吃□□糖。
“有點吧。”沈笳不願說出真實感受,否則顯得她為此大哭一場很是愚蠢,她小聲補充道,“隻有一點點惡心,你别太放在心上,以後别親我就行。”
池丞腦中閃現發燒那晚沈笳說過的一句話。
别親我。
“......其實也沒有不公平。”我也是初吻。
後半句話他終究沒說出口,松開沈笳的手,鄭重道:“抱歉,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再做出類似的事。”
“說了不怪你,本來就夠醜了還往臉上打,真破相就不要你了。”沈笳飛快瞥一眼他水潤的下唇,剛好與池丞的目光撞個正着,尴尬地清清嗓子道,“你臉上的傷要處理一下,我讓王霄來看看。”
說罷不等池丞回答,便撐住床沿跳下床,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給王霄去了通電話。
王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便提着醫療箱上門,仔細取下池丞臉上的繃帶,将紅腫的地方重新冰敷上藥,全程默默無言,一個眼神都不敢往坐在床沿的沈笳瞟。從進門到離開,王霄隻囑咐池丞一些忌口的事,旁的一概不問。
“池先生近日少吃辛辣,我每天來給您換一次藥,估計一個星期就好的差不多了——”
“噓。”池丞豎起一根手指到嘴邊。
王霄不解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月光沐浴下,沈笳安靜趴在床邊,一手枕頭,一手搭在臉側,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看過一眼,他便歉意地轉過身,提起桌上的醫療箱輕手輕腳離開。
池丞深深注視沈笳睡顔,待房門關閉的咔哒聲響起才回神,他動了動手指,朝那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