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笳再度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模模糊糊中記得池丞似乎給她上過藥,掀開被子下了床,空蕩的裙擺下涼飕飕的,帶着冰涼的觸感,倒是沒有那麼疼了。
池丞走之前在床頭櫃留下紙條,沈笳拾起來看一眼,徑直走向廚房,竈台上果然有一鍋蔬菜粥,瑩白飽滿的米飯混合青菜稀稀拉拉沉在鍋底,湯面浮一層黃澄澄的菜籽油,勺子一攪立時飄香四溢。
自上班以後,沈笳大多數時候選擇點外賣,已經許多沒吃過别人親手做的菜,她倒出小半碗淺嘗一口,不由皺了皺眉,心中有些别扭。
誰允許他給她做飯了?
得寸進尺。
不過味道還将就。
秉持着做都做了,不能浪費的原則,沈笳又盛滿一碗下肚。肚子填飽後,她簡單梳洗一番,開車去了公司。
從電梯出來,迎面碰見從食堂回來的池丞,與他并排而行的還有幾個業務部的同事,幾人有說有笑,池丞安靜地聽着,面上亦帶着淺淺的笑意,似乎十分熟識。
衆人招呼沈笳,她一一回應,路過池丞身邊時,沈笳頓了頓,目光轉向他。
“沈總。”池丞擡頭,神色淡淡。
沈笳略一點頭,與他擦肩而過,池丞則遠遠跟在她身後,在辦公室門即将關閉時,大手一伸,卡在中央。
沈笳面無表情地松手,任他跟了進來。
一、二、三......
默數到第五聲時,少年從後面擁住她,這一次環在她胸前的手很緊。
沈笳就笑了:“你之前不是覺得影響不好嗎?”
“我現在也覺得。”池丞将她翻轉過來,按住後腦勺便想吻下去,沈笳偏頭,他的嘴唇從臉側擦過,激起一陣癢意。
“那你還在辦公室對我動手動腳?”沈笳歪頭一看,池丞果然将門關的嚴絲合縫,佯裝生氣道,“哼,現在知道關門了。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對我避之如猛虎,生怕被我怎麼樣。”
“我忍不住。”
池丞捧住她的臉再度親吻過去,被沈笳擡手擋住,“沒見過你這麼愛接吻的,你以後談了戀愛肯定是個粘人精。”
“試試不就知道了?”
試什麼?談戀愛。
池丞笑地有些壞,他從前大多矜持地淺笑,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好看的眉眼彎彎的,如琉璃珠子般剔透、明亮,被這樣一雙深情眼瞧着,便是草木也生出真心,可惜沈笳并不打算敞開心扉,她清醒地知道這是一場賭約,認真便輸了。
比起得到一個傾慕者,赢得賭約那一刻的暢快更令她心馳神往。
“我才不上你的當。”
她調笑一聲,将池丞打發出去,不在公司的這個上午,桌上的文件堆得老高,像一圈堡壘圍在桌面上。沈笳看着手腕便開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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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沈笳意外收到同父異母的弟弟沈遠安的消息。沈遠安比她小六歲,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住過幾年,但沈笳與他并不熟,或者說,有些讨厭他。
當初劉紀妃是大着肚子嫁給她沈父的,那時沈笳才六歲,剛上一年級。
雖然父母早在離婚前就關系破裂,分居兩年,甚至于離婚後母親陳紅苑短短一個月就和另一個男人組成家庭,她還是固執地覺得是劉紀妃插足其中,因此連帶着恨上她還未出世的弟弟。或者這樣,才能假裝不知道,她媽早就不想要她了。
無論沈笳再怎麼自欺欺人,現實卻很殘酷,往後的二十年陳紅苑再沒有消息。
沈父刻意不要沈笳知道她母親的事,前幾年她還想方設法地打聽,終究是沒有下文,後來沈笳長大了慢慢懂得,如果陳紅苑真的想她,又豈是沈父攔得住的,不過是因為她有了新的家庭,還有了個和沈笳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兒。
這也是她脫離家庭後,偷偷打聽到的。當陳紅苑一家三口幸福的照片送到沈笳手上時,她注意到小女孩的五官是很像她的,年紀小小就有美人的潛質,因為陳紅苑年輕時便生得明豔動人,兩個女兒都随了她的好基因。
望着照片裡陳紅苑寵溺的眼神,沈笳平淡地将照片扔進垃圾桶,心裡沒什麼波動。
過去這麼些年,她隻想知道她過得如何,卻沒有再續母女情的想法,在她六歲那年陳紅苑趁着月黑風高毅然拖着行李箱離開時,她就沒有母親了。
沈遠安一直知道沈笳不喜他,兩人小時候甚至經常打架,故而當收到沈遠安消息時,沈笳很是驚訝了一番。畢竟她回國時,沈遠安都沒問候過,怎麼會突然想起給她發消息了?
沈笳點開聊天框。